鍾文洲那如同狐媚的眼睛向下彎著,眼睛在笑,嘴也在笑。
‘輕劍文州’把酒罈舉起直接往自己的嘴裡灌下,也顧不得什麼禮儀,也沒有按照李安所想方向為其解決心中的疑問。
一口氣喝完半壇,他道:“兩禪寺是個好地方,但卻不是人待的地方。”
鍾文洲把酒罈子重重摔在桌子上,似乎是在發洩自己心中的不忿。李安知道醉後的人都是假中摻帶三分真,於是他理了理自己已經錯亂的思緒,眼前晃悠乾脆就直接兩手托腮舉著自己發沉的腦袋,豎起耳朵準備聽些什麼。
鍾文洲似乎也是有些微醉,但他依舊兀自維持著那一張彎著眼,嘴角露出一絲上挑邪魅狐狸般的微笑。
李安雖然與鍾文洲剛剛相識,可是也知道自己面前的這張臉是要開始說關於兩禪寺的事情了。
“你知道的兩禪寺是什麼?”鍾文洲忽然問。
這問題簡直讓李安措不及防,明明是要等待對面回答問題,怎麼自己成了解答問題的人?
他愣了愣,道:“天下佛門的武學典籍十之六七皆在其中,它在佛門中有不可估量的實力及作用。”
鍾文洲用左手指尖輕撫著那酒罈子,如同在撫摸一個孩童的頭一般,他輕輕道:“不但如此,它還在江湖中為持執牛耳的存在,而且在懸壺濟世上有與醫仙谷雪蓮丹媲美的《淨世梵音》,可洗盡塵埃與淨化心中魔性。”
李安終於明白杜寒星為何要把朱小顏送到兩禪寺。他不是為了囚禁朱小顏,而是為其淨化魔性。雖說李安讀的書本數不超過五個手指頭的量,可是他自己也是知道,佛語有云,每殺一人心中的魔性便會隨之增強一分,再加上那臭名昭著的九陰城用的那個什麼駐顏邪術本就極為陰煞。
這女人是該治一治了。
哎,可是那兩禪寺收女人麼?
李安在心中自嘲,自己的事情都沒辦完還關心別人的事。他本來是想開口對鍾文洲請他幫自己的忙把那被人救走的朱小顏給詢回來,畢竟這些時日自己已經被杜寒星救過無數次小命,他這人就算再無賴、無恥、奸詐、好色總還是那乾龍縣縣太爺的公子也是知道多少要點臉面的。
欠人的人情多了總是要還的。
可是他又忽的一想,既然身為國師的杜寒星沒有發話,那自己這個小卒子也就沒有必要說什麼了,這鐘文洲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也就只是在表面上做做樣子,那裡會真聽自己這個洪家冒牌貨的話?
於是就此作罷,看著鍾文洲等待著下文。
果然不出李安所料,鍾文洲左手拇指輕拭了先前留在唇角的酒漬,從那一條縫隙的眼簾中透出一道躊躇的亮光,看來這位‘輕劍文州’似乎在思琢著什麼。
終於,貌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睜開眸子,輕輕道:“任何的勢力與實力在天下這個場中都是過眼雲煙,雖然當時很耀眼,可是毀滅也總是一瞬間完成的事情,就算最後有人記得它,可是那些記得的人總有一天會如他崇拜的事物那樣毀滅,最後連見過它的人都不存在了,它也就永遠的成為了歷史的塵埃。”
鍾文洲說了一句讓李安不明所以的話,一邊的杜寒星身子卻是微微動了動,不知是被這話弄得不自在,還是一個姿勢坐久了要活動一下身子。
總之,杜寒星還是一如既往的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