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總是如此惶恐度日,這段風雨飄搖的感情又能走多久呢?
他跟著雷讓兩年,這兩年期間雷讓一直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君主,而他更多的時候像是一個男寵,雖然這個詞很難聽,可卻像極了他的生活狀態。雷讓給了他錢與地位,給了他夢想的一切,卻唯獨沒有給他最需要的愛。他知道雷讓不愛他,他也知道雷讓心裡一直有一個人,可是那個人從來沒有出現在他身邊過,他自欺欺人的以為雷讓總有一天會忘了那個人,會真正地愛上他,可是人生多可笑,他的期盼落了空,那個人又回來了。從看到那個人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完了,雷讓早晚有一天會回到那個人身邊,早晚有一天會拋棄他,而他也終將會孤單一個人。
他不是沒有父母,也不是沒有朋友,可是那些人在知道他喜歡男人之後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他,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錯,為什麼他不能愛上男人?為什麼他不能愛上一個跟自己一個的男人?誰規定了男人就一定得愛女人呢?可是世俗就是如此,自古以來傳宗接代的格局擺在那兒,所有人都理所當然的認為男人應該愛女人應該跟女人在一起,就連他最親密的哥哥也因為他是同性戀而對他說出“噁心”兩個字,這樣的字眼從自己的親生哥哥口中說出來他真的不敢想象,就連自己最最親近的家人都不能理解自己,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理解自己呢?所以他選擇了自殺。很消極吧?可是沒有辦法,誰也不想孤零零地死去,但是如果活著只有綿延無盡的痛苦那為什麼還要活著呢?
他選擇去跳黃浦江,水很涼,刺骨如冰,可是比冰更涼的是心。他去的時候沒想過會後悔,也抱了必死的決心,可他卻被人救了。那個人就是雷讓。
他從來都不知道雷讓這樣一個呼風喚雨的國際總裁為什麼會跳到水裡去救自己,可是他卻做到了,他把自己救上來了,劈頭蓋臉的罵了自己一頓,在聽說自己是同性戀的時候不僅沒有厭惡自己反而還告訴自己即便是同性戀也應該得到愛,因為愛情是不分性別的。第一次有人理直氣壯地告訴他愛情不分性別,第一次有人告訴他可以愛任何人也可以被人愛。在嘗試過徹骨的寒冷之後是灼心的溫暖,所以他愛上了雷讓。愛上了這個保護他,給了他活下去勇氣的男人。縱使雷讓不愛他,縱使他得不到想要的愛,可只要能夠陪在雷讓身邊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他很多次的告訴過自己不要強求得不到的東西,不要強求一個人的愛,可世事總是不能盡如人意。他越是告訴自己不該強求,便越是想要強求。
得到的越多,便越是不能滿足,想要的也就越多,人心總是貪的。
冰涼的淚水從指縫中間滑落,莊紹鈞捂住臉頰悶聲落淚。
“你喝酒了?”
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冷漠至極的聲音。
莊紹鈞一愣,呆呆地將頭抬起來回身望去,只見雷讓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眉目淡漠地朝他走來,他的外套隨手扔在了沙發上,看到陽臺上散落的酒瓶好看的眉峰微微皺起。
“雷讓?”莊紹鈞臉上還掛著淚痕,眸子裡卻是熠熠生輝的光芒,他慌忙從躺椅上奔了下來鞋子也顧不上穿急急的撲到雷讓懷裡,“我好想你。”
他身上濃郁的酒氣撲面而來,雷讓眼眸裡的厭惡頓時便湧了上來,可他的雙手牢牢的圈在他腰間,他幾度想推開他,想到他臉上的淚痕終究還是止住了。
“為什麼喝酒?”雷讓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背部。
“我……”聽到雷讓發問,莊紹鈞立刻就緊張起來,惺忪的醉意也醒了大半,他抬眸看著雷讓,一臉的無辜膽怯。
雷讓看到他戰戰兢兢地小眼神到底是有些不忍心,“算了。”
“以後別喝那麼多酒了,對身體不好。”
“嗯,我以後都不喝了。”莊紹鈞飛快的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轉身去收拾散落一地的空酒瓶。
雷讓扯掉了領帶直接扔到一旁,莊紹鈞將酒瓶收拾乾淨之後走到雷讓跟前問:“你要不要洗澡?我去放水……”
“哎……”雷讓拉住他的手,說:“坐下。”
莊紹鈞老老實實地坐在他身邊,雷讓垂眸看著他:“今天都做了什麼?”
“很快就要期末考試了,今天沒有課,我在圖書館溫習功課。”莊紹鈞回答道。
“什麼時候放假?”雷讓又問。
“十一號。”
“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雷讓說,“今年的願望都實現了嗎?”
莊紹鈞看著雷讓茶色的眼眸久久無語,雷讓眸子裡閃現一絲困惑,用鼻音哼了聲:“嗯?”
“今年的願望沒有實現。”莊紹鈞說著垂了眸。
“什麼願望?”雷讓微微勾唇,“說給我聽聽。”
“去年的願望也沒有實現。”莊紹鈞又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