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三十一章:泣血繪龍
米力克亞雷走了,留下寶與血。
炎星河的星空蕩漾依舊,炎河不熄燃燒,葉天站於原地,那金色的槍深深刺入地脊,彷彿寄宿著慧光無限的紫珠懸天之中,像是蝙蝠與血龍的徽雕幻化為生靈在火海之中靜謐遊動,唯有一枚血珠存於葉天掌中,葉天久久沉默,不言。
忽然間有暗金色的光線從神體上朝各面s出,彷彿流星之雨,又像是朝整個大宇宙織結的絲網,一道道暗金色流出,靜靜地去。
像是生出了無數觸鬚撫摸著這美好的重天,無數的神眼注視著每一寸神塵所在,並非是柔軟的溫柔,而是一種堅毅的捍衛。
金色朝暉的山谷,綠色海藻交織的神秘海面,憨厚的黑牛棲息在平原,人煙阜盛情感淳樸的山莊,甚至於那隱藏在天層異界古聖者所遺留的最終建林……
神塵間的遊歷重新開始了,像是與先前相同,又無不同。
神影再一次降臨輪迴殿,令鬼魂敬畏的閻羅再開審判。也有神聖氣息氤氳的山谷中以一股股靈氣元能栽培著靈神樹木的神影,有年輕的弟子略顯疑惑地望向那看不出真面目的“前輩”。
有未曾閉關,同樣俯瞰著這神聖宇宙的豪傑被拜訪,星海般的劍冢當中英傑共應著烈酒,隨手抓來一柄合著心意的兵刃就揮舞對招,一瞬回眸的傾灑卻是不盡的輝煌神芒,激烈爆發出的不只有八重元素,時空的洶湧也僅僅是小菜,彷彿逆天層次的技巧對抗折s出的是意志,簡直像是歷史長河之中的光閃這個時候都現,沒有多少人有機會見證此景。
也有祥光照耀的一片仙境,踏著彩雲的仙族們聚集,仙音繚繞說不盡的縹緲,其中有一名最美麗的仙子披著羽衣霓裳,氣質清雅絕倫,她本就在天之上,又像是凌駕於神界畫風的九十九天,籠罩她的霞光數之不盡,像是有古老的歌謠在她如同完美藝術品的神軀上縈繞,這樣子的仙女足夠令得天妒,她亦是曾在這世界史中掀起一陣波瀾的驕子,而這能令諸世絕色都自慚形穢的仙女卻在與一名男子共賞良辰,明明是如此仙女,此時卻慷慨激昂,指點著花開花落,亦見日月斗轉,所指處,本是造化輪迴。
與執笏千宙的哲子披袍對坐,倚著書卷,彷彿隨意地探究命運之流,又舞動那棋子,像是有一道道星芒掠過,隨意交流之間從鄉方言、凡國語、始源語、六宙語到那複雜無比的混沌文,又與神話人物交流,彼此間在拍打英雄、史詩、信仰,畫林之中像是有鴻鵠飛過,腳底下九鳳盤,遙指向那噴薄旭日,霞雲古謠緩緩來。
還在俗世的雲峰之巔與身穿著襤褸袍衣的修道士同坐一掛松青兔草,倚仗這山凌絕頂而覽翠綠森林,年輕面孔卻老眼昏花的隱者雖猜不透身旁旅者身份,但卻對其高論贊嘆不已,不知不覺天中已換上星月,兩人就是望月下豺狼亦是感受這造化美感。被當作奇人異事的老者卻不禁向這新友傾吐心聲,林間石溪上,盡幾股靜謐。
燈若雷山,火燭浩蕩,坐落於極寒邊陲的酒館永遠比飄雪的戶外熱鬧百倍,將要進入雪域探寶的各路豪雄聚集於此,唯有力量與氣魄方才是這裡通行的令符。而這一日這處在界中赫赫有名的實力宣揚地又一次爆炸,看上去並不強壯,也看不出多少學氣波動的青年飲下千斤酒館最烈的刃鷹酒,豪氣衝雲霄,令一名名豪雄趕去拜會。亦有暗地不服挑戰者,但今日表現令所有人驚愕。一傳說就在這永晝之地產生與延續。
深谷之中恐怖殺光正閃耀,沉睡不知多久的山嶽巨熊睜開血眸,朝那自如行走於白骨之間的人類發出怒吼咆哮,震盪天空的嘯音打亂不了神靈的髮絲,這棕熊憤怒衝擊,卻驚愕由著這人類從自己身中走過,入了在其眼中乃是禁地的莫測深窟,也令這狂獸情不自禁打了寒噤。
天地海空,紅塵神居,碧落黃泉,始源遺蹟,聖者府邸……有哪一處會拒絕星炎神,走在這世間處處,本就積澱著的感悟似是要壘成通天之塔,直指這大宇宙共世界的真正規律,一種種法則的收穫似乎也已經滿足不了星炎神,行走著,追尋著,他此時所想,無人可知。
……
落熙郡是杉藍聯盟腹地的一郡,這一郡雖說處於聯盟的中心腹地,但偏偏又在這區域最近山林的偏僻地帶,就在附近的暉啟叢林雖說廣大神秘,但聯盟禁令,尋常官民皆不得入內,唯一的倚靠無從取用,落熙郡便只是聯盟中最小最無名的一郡,有豪情壯志的男兒不會來到這裡,尋求財寶厚利的貴商不會來到這裡,追求山水奇險、文化古蹟的文士也罕於拜訪。
就在這隻能夠以平凡無奇所稱的郡中也有人群往來的熙攘,鬧市自有買賣予得的熱鬧,但就在一偏僻處,有一名頭髮散亂的灰縞老者倚靠著一陳舊水缸,每有一名行人從他前方走過,那混濁的眼中便亮起一點光芒,那正是希望的光彩。他伸出了手,乾啞的喉頭隆動,吐出了那重複不知幾萬次的話來。
“幫幫我……給我一些墨吧……”
行人沒有停下,即便有的看向他,眼裡也是顯然的不可理喻,厭惡鄙夷等是很可疑,有結伴同往的走過之後便啐了一口,開始談論。
“那老兒當初也是個驍將,回鄉之後還出了名,想不到老來居然瘋了,他那婆娘死得早,也沒兒孫照看他。”
“說得正是。呵,不愧是破山營的,他倒是與眾不同,人家要的是飯,討的是錢,他居然求墨,而且現在要求的還是金墨,那金墨可煉有真金,比黃金都貴,咱們郡全郡又能有多少?哪家老爺會那般闊綽,施捨這種寶貝?”
“人老沒臉皮說的就是他,若不是看在他曾帶那軍勳,在這兒乞丐似討墨早被不知守衛扔到哪兒去了,他倒不知廉恥,當初也家中富貴,就為買墨,散盡家財還不止,把祖傳瑪瑙佩與破山營戰槍都給典當了,若他老父泉下有知,必得氣活過來將這老頭的腦袋按在祖墳上給祖宗磕頭賠罪。”
“郡守聞老將窮困,也曾送來一筆卹金,他連一頓飽飯也沒吃上,卻直接去買了墨,還是最貴的,若他肯用次一點,如今倒也便好了。他這麼大年紀,要畫龍,何用?”
一名名行人討論著,雖說距老人有些許遠,但便是耳昏者也能聽見,灰縞殘破的老者像是未曾聽見,只是仰望著一名名走過的行人,麻木地,繼續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