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大歧,也就是如今的歧洲,命運其實與曾經的江南差不了多少,最後都淪落為了盛昌的一個大洲。
在一處深山老林中,有一間木屋和一片面積不大的小菜園坐落於此,這附近本來都是樹木,後來不知從哪裡來了一個年輕人將方圓數十顆樹木連根拔起,然後建成了如今的小木屋,那些騰出來的空地則種起了各種蔬菜。
小菜園不遠處就有一條涓涓溪流,年輕人平時挑水灌溉農田十分方便,山林中還有許多小型野禽,偶爾設個陷阱什麼的也能抓來改善伙食。
前幾(rì下了一場磅礴大雨,木屋有些漏雨,年輕人便用一些溼泥夾雜著乾草在屋頂上蓋了厚厚一層,然後再用大量芭蕉葉附著在泥草之上,形成了一個綠油油的屋頂,那些芭蕉葉不會枯萎,年輕人用上好仙家甘露紛紛滴在了上面。
補完屋頂的年輕人閒不住,拿起鋤頭又開始為菜園除草,炎炎夏(rì下,年輕人頭戴斗笠,穿著一件單薄馬甲,(shēn上的汗水油光發亮。
雜草除完,年輕人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然後扛起扁擔去溪邊挑水,天氣燥(rè,菜園就得要勤澆水,待來來回回挑了十數趟水後,年輕人便放下扁擔水桶,坐在菜園當中休息片刻。
他隨手摘了一根熟透的黃瓜,也不洗就直接放在嘴中咀嚼,(shēn邊偶爾會有麻雀起起落落,嘰嘰喳喳。
年輕人吃著清涼的黃瓜,看著眼前五顏六色,密密麻麻的菜園,心(qíng十分舒暢,這幾個月來是他活的最舒心的一段(rì子。
“先生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年輕人吃掉最後一口黃瓜,然後將把扔掉,轉頭看向(shēn後那個(shēn影。
楊子陽笑道:“正巧路過,我這陣子離開楊家已經走了很遠的路。”
曾經是帝王,如今卻已隱居山林的李襄站起(shēn,恭敬作揖,“許久未見先生,先生最近可好?”
楊子陽點頭笑道:“這般(rì子才算舒心。”
李襄將斗笠摘下,露出了俊俏臉龐,年輕人的氣質變了許多,如今已經沒有了那股帝王氣息,反而倒像是一個鄉野壯年,樸實無華,“是啊,現在看來,能活著就已經很好了。先生此次遊歷都去了哪裡?”
楊子陽略有感慨,這一刻他才覺得曾經的那個太子李襄真的長大了,可能,這才是最適合他的生活,“就走了半個大歧,到處看了看。”
楊家從大歧遷往南洲,楊子陽又從南洲回來到大歧,再看一看這邊的山河。
李襄略有傷感,“聽說大歧改名為歧洲了。”
楊子陽沒有說話。
李襄又道:“先生不要把我在這裡的事(qíng說出去。”
楊子陽點了下頭。
 rì光毒辣,一時無語。
片刻後,楊子陽突然說道:“苦了你了。”
李襄咧嘴一笑,“我現在(tǐng好的,(rì後先生若是有時間就常來這邊坐。”
年輕人這一笑,有些心酸。
楊子陽微微鞠躬,“什麼時候想去江湖走走了,或是遇上什麼難事,楊家的大門隨時為陛下敞開。”
這好像是老人生平第一次鞠躬,哪怕是曾經的大歧皇帝李化淵都沒有受過老人一次鞠躬。
李襄在聽到“陛下”二字時,(shēn體微微一僵,不由點頭。
隨後趕忙去攙扶還在彎腰的楊子陽。
這是自從母親死後,年輕人聽到最真心最溫暖的話,大歧亡國時,李襄沒有做那階下囚,沒有去盛昌謀那一官半職,也沒有帶走一文錢,(shēn邊妃子也沒有人繼續跟他,紛紛遠去,唯獨皇妃不願吃苦,又有貞潔,選擇懸樑自盡解脫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