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桂茂先是驚了一下,隨後便很快反應過來,這個聲音是花公子的聲音。
這個年輕人果然不簡單,竟然能以心聲與人言語。
老人輕輕站起身,來到了花溫香身旁。
夏日的月格外的圓,格外的亮,月光撒在大地上,不用燃燈,便能見著周圍一切。
鄧桂茂席地而坐,第一句話便說道:“花公子,你們是好人。”
花溫香不以為意,笑道:“能否與我說一說這一路的故事,我很好奇。”
其實早上他就想問了,只不過被阮寶貴打斷了,如果猜不錯,這一行人一路上並不好過,因為他們每個人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模樣。
老人嘆息一聲,“說來話長,花公子真要聽?”
花溫香點了下頭,“反正咱倆都睡不著,說說看。”
鄧桂茂眼神閃過一絲暗淡,沉默片刻後,說道:“大歧滅國後,盛昌為了長久治安,派了許多人整頓地方官員和有錢人家,不過說是整頓,其實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頂多就是口頭警告一些忌諱,叫官員與那些富家翁本分做人,切莫做無用之舉。”
歷史上許多亡國後的百姓都會掀起復國潮,這些人當中又屬當官的和有錢的最具影響力,所以盛昌每滅一個國後,都會花費大精力來安撫亡國百姓。
鄧桂茂繼續道:“阮家在大歧那邊算得上中等的富裕人家,家中是做瓷器生意的,每年都會給朝廷做一大批貨,收入極其樂觀,可大歧滅國後,這個主要的生意渠道便隨之消失,財路被斷,阮家的家主氣不過,就開始在當地大肆辱罵盛昌王朝,起先沒人管,後來事情越鬧越大,惹怒了某些大人物,阮家直接被抄家誅九族。我外孫女與阮寶貴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可是昕兒的母親是阮府的一位丫鬟,名聲不正,一直都未嫁入阮家,昕兒算是阮家的一個私生女。”
說道這裡,老人重重嘆息一聲。
花溫香心中瞭然,難怪那個阮寶貴一直對爺孫倆這般冷淡,看來是瞧不起二人的出身,而且這個阮家也確實慘了些,竟然被誅了九族,問道:“那麼阮寶貴和阮昕是僥倖逃出來了的?”
老人點了點頭,“當時上面走漏了風聲,阮家家主就有阮寶貴這麼一個兒子,為了傳宗接代,想法設法讓他逃出了大歧……昕兒的出現是個意外,阮家並未對外公開,這也由此讓昕兒逃過了一劫,只是可憐我那苦命女兒亡命黃泉……”
老人的眼眶逐漸溢位淚水,爺孫倆這一路不受待見倒是無所謂,好歹能活,可自己那女兒從懂事起就被自己賣入阮府當丫鬟,如今家中好不容易攢夠了贖身錢,人卻已不在。
老人對不起自己的女兒,就把這份虧欠都轉移到了外孫女身上,等以後到了南洲,哪怕阮寶貴不認阮昕這個妹妹,老人也會搭上這條老命撫養小女孩長大成人。
花溫香心生同情,安慰道:“南洲那邊的風土人情很不錯,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鄧桂茂抹了把眼淚,“但願如此吧。”
花溫香百無聊賴,擺弄著一根樹枝,問道:“那隻老鼠精應該跟了你們很長一段時間了,期間有沒有發生過奇怪的事兒?”
老人點了點頭,“我們這一隊人馬原本有三十個人,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半路僱的鏢師,大約在一旬前開始,幾乎每隔一兩天就會有人消失,起先眾人不以為意,以為就是騙錢的鏢師,拿錢不做事,阮家有錢,阮寶貴逃出大歧又是帶走了不少錢,所以不在乎這個。可直到今日老鼠精的出現,讓人不得不聯想到那些消失的鏢師,他們很可能不是拿錢跑了,而是遭遇了老鼠精的毒手。”
花溫香手中擺弄的樹枝突然折斷,“附近的村莊被屠村也很有可能是這老鼠精所為,而且沒準不單單隻有一隻老鼠精……”
鄧桂茂有些惶恐的疑問道:“花公子是說還有其它的妖怪?”
花溫香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
鄧桂茂穩了穩心神,繼續說道:“我們一共路過了三個被屠村的村子,每個村子幾乎都是沒有活口,只有外出的少部分人僥倖活了下來,我聽說那些死了的人,好似都被吸乾了元氣一樣,整個屍體都萎縮了一圈。”
花溫香丟掉手中樹枝,說道:“接下來這陣子,鄧老伯和昕兒千萬別離開我們一行人的視線。”
鄧桂茂感激不已,“麻煩花公子你們了。”
……
……
三伏之天,晝長夜短,天空早早便浮現了魚肚白。
眾人伴著清晨涼爽,動身趕路。
黑球兒與阮昕還在馬車中熟睡,涂月蓮守在二人身邊。
花溫香去了鄧桂茂那邊,與其並肩而行,防止不測之時好及時出手,關於這兩天在鄧桂茂那裡的瞭解,他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具體原因。
阮寶貴的這支車隊起先有五輛馬車,由於他們趕路過快,不久前跑死了兩隻馬,所以一部分人只好徒步趕路,這也由此大大降低了趕路速度。
也怪周圍近乎百里的地方窮的叮噹響,連個賣馬車的地方都沒有。
趕車的僕役除去秦益與張樂雙兩位武綠境高手,其他十幾位人皆是些身手不錯的鏢師,只不過這些人比起前兩位的氣質,確實差了不少,畢竟都是些未破魂的普通人。
兩位受了重傷的護隊人經過一晚上的調息,傷情稍稍好轉,他倆一左一右走在阮寶貴乘坐的馬車旁。
今日動身啟程時,阮寶貴害怕那老鼠精再次突然出現,就讓兩位重金聘請的高人守在自己旁邊。
他們這一隊人馬多少是有些懊惱的,因為此時走的路是往返的路。
可為了保住性命,眾人還不得不跟著花溫香他們走回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