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嫣然這個“又”字自然指的是蔥燒齊思敏自己上門“送嫁妝”之事,齊思敏想起此事仍是憤憤不平,只覺季承煜果然始終如一的狡猾。
從前就這麼指黑說白,前次又是這般撩撥自己,肯定不是個好人。
被齊思敏暗罵不是好人的季承煜此刻剛從馬車上下來,便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許全在一旁道:“主子大約是方才在德尚殿外站的久了,著了風寒,屬下讓安王府的廚娘熬碗薑湯來。”
兩人往安王府裡走著,門房自然識得太子殿下,只行了禮也不必通報便將人往裡面引。
季承煜面色如常,卻能從緊抿的嘴唇看出心情不大好。他擺了擺手道:“本王正當壯年,不過是在門外站了兩個時辰,不必這般大驚小怪。”
話雖如此,但此時已入深秋,尤其是晨起後寒氣逼人。季承煜在外頭站了兩個時辰,雖說沒什麼大礙,臉色卻也凍的發白,著實不怎麼好受。
門房領著兩人往書房去,路上看見朱永正點著一排下人訓話。季承煜見這些人眼熟,分明就是安王府的下人,卻都個個揹著行囊,便詫異的問道:“這些人是犯了什麼事要被趕出去?”
門房日日在王府守門,自然知道太子殿下與自家王爺兄友弟恭,也不敢瞞,便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
說罷正好到了玲瓏小築院前,門房道:“如今王爺與王妃一同住在玲瓏小築,書房也從吟風軒挪了過來。”
季承煜點頭,許全示意門房可以走了,兩人便進了玲瓏小築。此刻白嫣然不在院中,古方也不在府裡,春沂一向是在各處躲懶,朱玲只得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奴婢見過太子殿下,王爺在書房裡,奴婢這便為太子殿下引路。”
季承煜頷首,朱玲便連大氣都不敢喘的在前頭引路。
季承煜突然道:“聽說朱永正將佟府來的下人都遣回去,你怎麼還在這裡?”
朱玲驚的面色煞白,嘴唇哆嗦了幾下才將話說出來。
“奴婢、奴婢是王妃的大丫頭,王妃並未遣奴婢走。”
季承煜似是不過隨口一問,聞言只淡淡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言,直接進了面前的書房。倒是身後的許全有些不忍,見季承煜已經進去了便道:“你去做事吧,不必進來侍候了。”
朱玲感激的抬頭看了許全一眼,胡亂行了個禮便轉身走了。
季承煜進了書房就見季凌雲正皺眉看著禮部的奏摺,神色頗有些不耐煩,見了季承煜進來也不行禮,直接將奏摺扔回桌上無奈道:“禮部這些老古董,每年中秋夜宴上都是那些陳詞濫調。我不過提議今年多場煙花助興,便一個個洋洋灑灑的引經據典,也不知到底放個煙花與天象又何干系?
上次祭天大典的宴上若非皇兄,怕是我連掛幾副丹青都做不得主。這些人整日咬文嚼字,不嫌寫的手疼,我都看的頭疼,全是廢話。”
禮部素來如此,祖制禮法擺在那裡,餘下的不過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否則元和帝也不會放心將一個禮部交給他打典。
季承煜卻不接茬,反而順著祭天大典之事說起。
“方才散了朝後父皇將我召去德尚殿,說起了前次祭天大典上烽煙湮滅之事。雖說後來烽煙再度燃起,但到底民心有所不安,的確是我出了疏漏。”
說到正事季凌雲也正色起來,說道:“那皇兄可有提及建王的嫌疑?”
季承煜搖頭,答道:“後來我讓人順著凌霄粉去查,也只查到如貴人的兄長身上,之後的線索便斷了,沒有能夠證明季司宏和嵐貴妃與此事有關的證據。
如貴人暴露的太過容易,我反而懷疑此事她與寧王是否真的知情,亦或只是嵐貴妃和季司宏的替罪羔羊。若是如此,反而不能如她們所願。”
許全素來沉穩,此時卻有些沉不住氣,不忿道:“可主子難道就吃了這個啞巴虧?皇上顯然是生了大氣,才會讓主子在門外罰站了兩個時辰,嵐貴妃此刻怕是正得意。”
季承煜略一皺眉,許全便再緘口不言。季凌雲這才知道季承煜被罰站之事,上前一探果真覺察他手背冰涼,皺眉道:“我讓人生兩個炭盆來,可別著了風寒。”
季承煜才要拒絕,抬頭卻正好看見一隻貓兒正爬上窗子。那貓兒竄進屋裡在幾人面前轉了一圈,然而停在了季承煜的鞋面上,蹭著自己毛絨絨的小臉。
許全清楚的看到自家主子一塵不染的鞋面上粘上了幾根貓毛,驚的忙要去將那不知死活的貓兒拿走。
就見季承煜已經伸手將貓兒抱在了懷裡,竟還露出淡淡笑意道:“不必了,就用它暖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