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舒月悽苦中又暗含期待的神色,季凌雲皺眉,緩緩吐出一句話來。
“關本王何事?”
接下來的回程中馬車裡徹底安靜下來了,季凌雲閉目養神,舒月垂眸不語,一路無話。
眼看著馬車拐進悅來客棧那條狹窄的巷子,舒月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她知道今日姑母走時季凌雲定會前來相送,所以早起好生梳妝打扮了一番。誰知於啟林和左承安好不容易安分下來,於姍姍和左錦雲卻咽不下這口氣。
一邊覺得哥哥乾的混賬事連累自己也被人看了笑話,一邊又遷怒那個水性楊花的狐狸精。也不知從哪兒打聽到了舒月在悅來客棧歇腳,領著人就氣勢洶洶衝了進來。
舒月雖說從前也是受制於人,但大多數時候都是被人捧著的。又惱怒左承安和於啟林的不識抬舉惹了麻煩,還覺得自己一腔委屈沒處訴說,自然不會在於姍姍和左錦雲面前服軟。
於姍姍是個一點就著的性子,直接把人按著跪在了地下,左錦雲看著少言寡語卻是個心狠手辣的,提議劃花了舒月的臉讓她徹底安分守己。
那釵子的利刃是直接衝著舒月的臉去的,若非左承安及時趕到,她說不定就真的毀容了!
趁著左承安纏住兩人,舒月才逮著空跑了出來,也顧不得模樣狼狽就往碼頭去。見不見得到姑母倒是不打緊,重要的是見到季凌雲,才能有機會挽回自己的聲譽。
只是眼下季凌雲無動於衷,而於姍姍和左錦雲也不知走了沒有。
想到這裡舒月的身子下意識一顫,但在看向季凌雲時又沉著下來。無論如何,她絕對不甘心錯過季凌雲,可向來對男人無往不利的美人計卻沒用,眼下除了苦肉計她一時也沒有其他的法子了。
馬蹄聲漸弱,直至馬車停在客棧門前。季凌雲仍是紋絲不動,絲毫沒有下車相送的意思。舒月面上閃過不甘,露出嬌怯模樣柔聲道:“今日雖未能見到姑母最後一面,但見到王爺奴家便安心了。如今姑母走了,舒月在京中舉目無親,只識得王爺,是而有個不情之請,若是左小姐和於小姐再來興師問罪,能不能請王爺施以援手,庇護一二?”
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又是出自這般絕色佳人之口,外面的阿五聽得於心不忍,心中竄起豪氣萬丈,恨不得替王爺應下來。
季凌雲卻是一臉漠然,不疾不徐的開口道:“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請,為何還要提起?”
外頭的阿五聽得目瞪口呆,車裡的舒月也是不可置信。她素來知道自己生的貌美,更懂得如何利用美貌達成自己的目的,生平還是頭一回在一個男人手裡一再受挫。
而且這個男人還是季凌雲,那個萬花叢中過的季凌雲。
即便舒月城府再深,此刻也有些受不住了。她羞紅了臉急急下了馬車,卻不妨倉惶之下腳下沒有站穩,一個不慎跌坐在地。
這一幕看在外人眼裡就像舒月是被人從馬車裡推了下來,尤其是落在守在門口的左承安眼中。
還不等阿五去扶,左承安已經一個箭步衝了過來,將人扶起後焦急的問道:“舒月,快告訴我,你哪裡受傷了?”
舒月一見來人面色就冷了下來,然而還不等她開口,左承安已經將她護在身後,對著馬車厲聲道:“你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當街行兇,我定要你、要你……”
他的話還未盡,季凌雲已經掀簾往外看來,左承安的後半句嚥了回去,乾巴巴的行了一禮。
“草民,草民見過安王殿下。”
季凌雲點頭,看著左承安不鹹不淡的問道:“左公子怎麼在這裡?”
季凌雲的“威名赫赫”左承安早有所耳聞,結合方才所見,他自以為明白了什麼,忙道:“我與舒月從前在紹安時便相熟,如今她隻身來到京城,我自然不放心來瞧瞧。”
季凌雲意味深長的點頭道:“原來如此。”
他的目光掃過垂首不語的舒月,似笑非笑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恭祝二位早日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說罷也不等兩人有所反應,阿五已經在他的示意下駕著馬車走了。
左承安對著遠去的馬車發了會兒愣,回過神來的時候舒月已經轉身走進客棧,左承安忙追了上去,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舒月一言不發進了房間,還當著他的面關上了門。
“舒月,我知道你心中怨我,今日之事是我不好,沒能管住錦雲讓你受了驚。你放心,從今以後我定然不會讓你再受半分委屈!”
舒月嘴角勾起一抹譏笑,有心想要說些什麼,轉念又想到季凌雲的油鹽不進。張了張嘴,最終只道:“你先回去吧,我今日累了,有什麼事改日再說。”
左承安哪裡還敢有異,只得道:“那你好生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後失魂落魄的離去。
季凌雲的馬車從窄巷裡駛出去,不緊不慢的趕回王府,在經過雲水橋時卻被叫停了。
阿五眼看著自家主子突然下車,還笑眯眯的讓自己不必等他先回去。再三確認後,只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