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枝姑姑伸手虛虛掩住她的嘴,警覺的左右看了看,才皺眉道:“娘娘,此事你不該再提起,更不能後悔。只能一輩子爛在肚子裡,直到帶進棺材裡。”
嵐貴妃悽然一笑,狠狠閉上眼睛,有一滴清淚順著眼角劃過,落進風中。
“你說得對,我不該提……只是最近總是做夢,夢到她……算了,算了,事已至此,再說這些有什麼用。”
沉默片刻,她再睜開眼睛時已然沒有了其他多餘的情緒。
“皇上心裡打的是什麼算盤本宮心裡一清二楚,即便是他懷疑司宏有造反之心也不會輕易發落,否則正滿朝上下誰能與太子抗衡?相比司宏,太子雖是他一手栽培的儲君,卻更是他的心腹大患。
張賢禮、譚夫人,還有如今這份卷宗,都出現的太過蹊蹺。如今皇上是被氣昏了頭,咱們得讓他冷靜冷靜,只消靜下心來細想就不難看出背後太子的手筆。只要皇上忌憚太子更甚,司宏就能保下來。”
桂枝姑姑問道:“娘娘的意思是?”
嵐貴妃眼中閃過冰冷的殺意,沉聲道:“物證如今就在皇上眼前,可物證不會說話,信與不信全在皇上一念之間。只要沒了人證,皇上定然會疑心。”
桂枝姑姑蹙眉道:“可咱們在大理寺沒什麼能用得上的人,否則也不會拖到如今這個境地。”
嵐貴妃看著自己嬌豔嫣紅的指甲,冷笑道:“寧王想要置身事外,本宮又怎會讓他如意,他可還有把柄在本宮手裡呢。”
正如嵐貴妃所言,即便是當時氣恨了,生出想要賜死這個孽子的衝動,但是衝動過後他又冷靜下來。
朝中的局勢往往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當初元和帝年少登基根基不穩,不得不立佟家的女兒為後穩固朝局,但佟家勢大,又與藍老太師藍家是姻親,於太傅又是藍老太師的學生,關係盤根錯節。
左丞相是他登基後一手扶持上來的,只是在朝中根基淺薄,即便身居要位卻身份尷尬。既沒有藍老太師的威望,也不及於太傅的左右逢源,唯一讓他滿意的是人還算安分。
除比之下,他的心腹就只有手握重兵的齊昌平,但在朝中的這些風起雲湧中兵權派不上用場。而如今太子與齊家結親元和帝雖不太情願,但又恐齊家與其他家族聯姻生出異心反而更麻煩。
只是如此一來,太子的底牌太多,若是建王再倒下,難保有人不會動了心思。
斟酌再三,元和帝沉聲道:“你先回去準備準備,朕明日親去一趟大理寺,提審張賢禮和譚夫人。”
寧王的眼皮動了動,恭謹應道:“兒臣明白了。”
滿朝文武都在關注寧王和大理寺的動向,太子府自然是最快的訊息。證據是季承煜讓人不留痕跡送到大理寺的,他自然是最清楚季鈺仁為何匆匆入宮。
季凌雲得到訊息趕來,見季承煜仍是神色自若,隨即瞭然道:“寧王進宮,是皇兄將證據送過去了?”
見季承煜點頭,季凌雲鬆了口氣,坐下端起奉上的新茶喝了一口,才開口道:“皇兄覺得事到如今父皇會如何處置?”
季承煜筆下不停,待批完一本奏摺才沉聲道:“小懲大誡,罪不至死。”
季凌雲嗤笑一聲,渾不在意的說道:“看來皇兄同我想的一樣,除非等到皇兄登基,否則建王殿下的命可長著呢。”
季承煜皺眉看她一眼,聲音略沉。
“凌雲,慎言。”
季凌雲不置可否,轉而又想起另一件事來。
“雖說當年之事建王是主謀,但他遠在京城,總有力所不能及之處,卻能將事情瞞的這麼好。若非碰上天災引發暴亂,此事還不知會繼續多久。這般手段,以建王一人之力遠遠不夠,恐怕當地還有幫兇。”
季承煜讚賞的看了他一眼,“淮餘、紹安等地隸屬南陽,南陽總督廖廣天可不是好惹的。建王在他的轄地強徵賦稅,他卻一直沒有動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