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有小廝在外面稟報,道外面有人求見,說是有很重要的東西要歸還。父子二人皆是一愣,不約而同想到了丟失之物,雖心中覺得不太可能,卻又忍不住心生僥倖。
待將人帶進來,見是個畏畏縮縮的高瘦青年,明明生的五官端正,卻偏偏身形佝僂眼神躲閃,很是上不得檯面的樣子。但白宗林和白博仁父子二人卻並未太過關注他的模樣,而是將注意力都放在了他懷中的盒子上。
白博仁並未見過那盒子的模樣,白宗林卻是不禁上前一步,又驚又喜道:“這是……”
那男子似是受驚一般縮了縮脖子,而後又手忙腳亂的將上了鎖的盒子呈給白宗林,細聲細氣的說:“草民宋天安,家母孟氏曾在府中當差,後因家中變故離開。昨夜半夜三更家母的舊主,府中的姨娘趙氏突然來訪。
趙氏將這個盒子委託給家母,言明若她未來取走,便在三日後兩這盒子悄悄送到大理寺。草民深覺此事不妥,便前來歸還此物,還有趙氏留給家母的銀兩也一併奉還。”
白宗林接過盒子,細細看過後確定上面的鎖並未被損壞,這才安心,衝白博仁點了點頭。白博仁到底是年輕,心中大喜過望,又將自己的錢袋也解下來一併給了宋天安。
“此事乃家中姨娘因爭風吃醋無中生有,多謝宋公子明是非曉大義,否則恐要釀成大禍。這些銀兩不足以表達我心中感激之情,還請宋公子一定要收下。”
趁兩人這個功夫,白宗林忙悄悄開啟盒子,看到裡面的東西整整齊齊一個不少,這才真正放下心來。那宋天安見白博仁出手這般大方似是心動,欲拒還迎一番後終是收了銀兩回去,兩方皆大歡喜。
父子二人看著手中失而復得的盒子,皆是背後出了一身冷汗。雖說是虛驚一場,但白宗林卻終於下定決心。
三日後趙盛天於菜市場被斬立決,聽著派去的小廝回稟後,白宗林再次去了惠心院。趙姨娘見到他眼中一亮,脫口而出道:“盛天可是無事了?”
白宗林冷冷的看著她,面無表情道:“東西我早已尋回,趙盛天如今已是身首異處,你父親因妨礙公務被帶走了,聽說你母親當場哭昏了過去,如今怕是還在街頭躺著。”
趙姨娘的臉色隨著白宗林的每句話愈加蒼白一分,聽罷已是毫無血色,眼中神采盡散。
白宗林定定的看著她,問道:“趙氏,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要說?”
趙姨娘緩緩抬頭看著他,悽然笑道:“妾身沒什麼好說的,也不後悔這麼做。事到如今,要殺要剮都憑老爺吩咐。”
白宗林一瞬不瞬的看著她,良久,轉身離去,行至門口沉聲道:“你收拾收拾,明日我會讓人將你和妤兒送到莊子裡去,以後都不必再回來了。”
趙姨娘猛地一僵,顫聲道:“妤兒可是老爺的親生女兒,老爺竟要如此絕情嗎!”
白宗林猛地回頭,咬牙切齒道:“我若能早些察覺你的蛇蠍心腸,不將妤兒放在你身邊養著或許她會是個好孩子。可憐她有你這麼個娘,受你連累成了如今這副模樣,怪得了誰!”
見著白宗林離去,古媽媽這才敢探頭進來,見趙姨娘滿臉淚痕動了動嘴唇,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是趙姨娘的心腹,如今姨娘是不成了,那她在白家也待不下去了。
“姨娘,老奴幫你收拾收拾,好歹多帶些吃穿,以後怕是……”
趙姨娘卻充耳不聞,已是心如死灰。良久,她艱澀的開口道:“古媽媽,你再幫我做最後一件事,事成之後我就將你的身契給你,你拿著剩下的錢回家安享晚年吧。”
白悅妤被關進自己的院子裡,她知道這次爹爹是來真的,瘋了一樣的拍著門板哭嚎,直說要見趙姨娘,這已經是她如今唯一的希望了。但春華院的大門已經被從外面鎖住,守門的小廝根本不理會她。
白悅妤又哭又喊折騰了大半日,簡直如同瘋魔。其他丫頭婆子都躲在屋子裡不出來,只有可心是個實誠的,一直在旁邊勸著,直到白悅妤哭昏過去又手忙腳亂的將人拖進屋子裡放好。
白悅妤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一個非常荒謬的夢。夢裡的一切明明那麼真實,卻又與現實截然相反,讓她想要沉溺夢境不願醒來。
但夢總有醒來的時候,正當白悅妤夢到自己成了風光無限的宋夫人,還幫著孃親料理了齊氏和白博仁,將白家也牢牢握在手中時,卻突然被一陣吵嚷聲驚醒。
她睜開眼睛,一切美好的幻境就此消失,眼前是可心驚慌的模樣。白悅妤想起自己今日就要被送到鄉下去了,正惶惶不安時就聽見可心說:“小姐節哀,姨娘昨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