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宗林一時竟覺得疲憊不堪,心灰意冷。
“瘋了瘋了,真是瘋了。”
趙姨娘終於趕了過來,進門就直接上去護在了白悅妤身前,抹著眼淚哭道:“老爺這是做什麼?今日之事我的妤兒做錯了什麼,錯的是他林家,老爺不去找林家算賬卻來教訓女兒算什麼!”
白宗林搖頭喃喃道:“你們一個兩個,都是瘋了。”
趙姨娘見白宗林如此,又軟了身子過來道:“老爺可要給妤兒做主,妤兒可是他們親自來求娶的,如今可不能就這麼算了,一定要讓林家來登門謝罪八抬大轎把妤兒娶回去。”
白宗林默然看著他們母女倆半晌,終是苦笑道:“好,好,好,既然你們執意要嫁,嫁妝我賠了,婚宴我也辦了,明日一早你便帶上自己的嫁妝去林家吧。從此以後,無論你是榮華富貴還是家徒四壁,都與我白家無關,你好自為之吧。”
他的話落,門口突然響起白嫣然的聲音。
“父親此言差矣,姐姐恐怕嫁不了了。”
白悅妤目光如炬的看過來,白嫣然不為所動,只沉著臉對白宗林道:“去打聽訊息的小廝剛剛回來,說是林盛昨夜醉酒失足落了水,官府幫著尋了好久才將屍身打撈上來,林家也已經認領了。”
白悅妤待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身子一軟跌坐在了地上,嘴裡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白宗林也是身子一晃,愣了片刻又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白嫣然道:“林家門口已經換上了白燈籠,想來不會有錯了。”
怪不得常言道人算不如天算,白嫣然也不得不感嘆世事無常。
前世的林盛今年沒能輪上任職,心灰意冷之下日日酗酒,半年後方才失足落水。今世他得了便宜有了個好差事,卻因得意過了頭反而早死了半年,當真是禍福難料。
“妤兒,妤兒……”
白悅妤聞言直接昏死了過去,趙姨娘立刻大呼小叫起來,白宗林聽得頭疼,連看都沒看一眼轉身就走了。白嫣然看著那手忙腳亂的母女兩人,眼中劃過一抹冷意。
白宗林次日一一向昨日的賓客發了帖子,言明瞭林盛的死訊,總算替白家挽回了一些面子。眾人紛紛回帖勸慰,心裡卻也嘀咕白悅妤的命當真不好,大婚前夜死了新郎,也是怪可憐的。
可憐的白悅妤次日醒來後又是好生鬧了一通,最後和趙姨娘母女兩人抱頭痛哭了一場。事已至此,一個死人還有什麼念頭,如今只能另想法子了。
白悅妤突然捂著自己的肚子焦急道:“不行,我得先把肚子裡這個小孽障給打了,否則有了他我這下半輩子都要被毀了。”
趙姨娘自然也是同樣的想法,只不過他到底是過來人,便道:“妤兒你先別急,此事要不能隨隨便便用藥,否則若是傷了身子以後再想有孕可就難了。你且安心等著,小娘給你尋一副穩妥的藥來,保管不會讓你傷了身子。”
此事定然是不能光明正大去辦的,要遮遮掩掩找個嘴巴嚴實又醫術高明的大夫,求人辦事更少不得要多給些“誠意”封口,總而言之手裡沒銀子是絕對辦不成事的。
然而之前為了湊嫁妝她手裡已經是空空如也,不過好在賠的嫁妝和林家送來的聘禮都還在,想來他們也是沒臉面來要回去的,權當是給妤兒的補償了。
然而她沒想到周氏手腳這麼快,一問之下才得知嫁妝昨夜就被抬進了壽安院,難道竟是準備私吞了?
趙姨娘雖然一直把周氏當做靠山哄著供著,從前不敢有半句言語頂撞,但此刻卻不得不去討個公道了。於情於理,陪嫁時周氏這個祖母沒有添妝已是不妥,此刻更沒有將孫女嫁妝吞了的道理。
她氣勢洶洶的去了壽安院,可被周氏那麼一瞪,長久以來的積威讓她的氣勢大打折扣,又想起之前自己挨的那一下,便不自覺畏手畏腳起來,臉上堆著笑道:“妾身今日是為了妤兒的嫁妝來,聽說昨夜被老夫人收了起來,不知是準備做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