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身後正是被人攙扶著出來的元和帝。而在其身後,是一身龍袍的如妃。此情此景,再想起方才季凌雲提及刺客假扮皇后刺殺太子之事,再笨的人也回過神來了。
左相方才爬起來,險些又身子不穩跌回去。他指著不倫不類的如妃顫聲道:“莫非,莫非方才微臣所見的就是、就是她?”
福安答道:“原來如妃娘娘當真就是畫師,這一手偷天換日的易容之術當真無人能及。”
如妃看向元和帝的背影,自嘲一笑道:“福安公公過譽了,論起瞞天過海,本宮當真不及皇上。事到如今,一切都在皇上的計劃之中,皇上可滿意了?”
季鈺仁腦中轟然作響,直至此時,他才終於醒悟。夏嬪當真是被冤枉的,因為給父皇下毒之人正是他自己!
怒極反笑,季鈺仁一時竟大笑不止。所有人都跟看瘋子一樣看著他,而他也的幾欲瘋癲。
他邊笑邊怒道:“原來是這樣,哈哈哈,原來是這樣!”
終於笑罷,他目光陰鷙的看著元和帝道:“父皇當真捨得,為了讓我自亂陣腳,竟以自己為餌。”
他忽而又咬牙切齒,低聲嘶吼道:“父皇何必如此,我和安王都是你的皇兒,無論是安王坐上皇位還是我執掌大權,不都是季家的江山嗎?”
面對季鈺仁聲嘶力竭的質問,元和帝並無波瀾,只沉聲道:“寧王,你逾越了。”
只一句,季鈺仁便似是突然被人抽空了力氣。他又抑制不住的低笑起來,笑聲中卻是無限悲涼。
“是啊,父皇是天子,坐擁大黎江山,天下人皆是你手中的棋子,一念之間便能隨意捨棄。”
話到此處他猛地抬頭,目光森冷道:“但我向來不認命!”
話落,他猛地一揮手。周遭偽裝成宮人的死士便義無反顧的衝了上去,意圖刺殺元和帝。眾人皆驚,季凌雲更是身如閃電,想要上前救駕。
但相距甚遠,終是來不及。然而眼看著元和帝身邊之人不敵,情況危矣,卻不知從何處竄出來十餘人護在元和帝身旁,個個皆是頂尖高手。
情勢瞬間逆轉,季凌雲趕到殺進重圍,齊昌平也帶著御林軍而至,汪許同樣長劍出鞘趕來,場面一時混亂。
而就在這時,閃著幽光的利刃正悄無聲息的逼近季凌雲的背後。此時的季凌雲急著護駕,正與人纏鬥,混亂之中竟沒有絲毫察覺。
汪許回頭間猛地瞧見,頓時目眥欲裂,想要出要提醒,然而那利刃已經快要貼上季凌雲後背的衣衫,根本什麼都來不及做。
忽的,斜裡伸出一隻手牢牢按住了那隻手握匕首之手,那人竟絲毫動彈不得。剎那間汪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他抬眼望去,只見福安面無表情的握著那隻手回身刺去。
先前替季鈺仁偽造聖旨的宮人竟是毫無還手之力,眨眼睛便被自己手中的匕首刺中。那匕首上顯然淬了毒,他張了張口卻連話都沒能說出來一句。
季凌雲這才有所察覺,回身見這一幕心中也是一陣後怕。他神色複雜的看著福安,福安略一點頭便身形如鬼魅般回到了元和帝身側。
勝負懸殊,至此,所有反賊已被眾人悉數圍剿。至此,季鈺仁終於是窮途末路了。
季鈺仁抬頭看著元和帝,而元和帝則欣慰的看著季凌雲。一直默不作聲的如妃突然掙扎起來,她似是想要衝上去,卻被人牽制動彈不得。
“仁兒,仁兒!母妃不甘心,為什麼我們隱忍蟄伏這麼多年,竟然還是功虧一簣!你快走,你不能死,你死了母妃就真的輸了,快走啊!”
若是方才他用死士的血軀開路,或許還有偷生的機會。可他清楚自己已經再無東山再起的可能,所以他寧願放手一搏,冒險刺殺元和帝和季凌雲。
而這最後的放手一搏,他仍是敗了。
被數十把明晃的武器對準,季鈺仁對著如妃搖了搖頭。他從袖中拿出一支已經光華不在的簪子,熟練的在指尖摩挲。
他踮起一隻跛腳,努力站的筆直,發出陰鬱的低笑,他看向元和帝和季凌雲道:“父皇,兒臣先去一步,在地下等著你。五弟,你可要坐穩父皇費盡心思替你保住的皇位啊。”
下一刻,簪子插進胸口,血花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