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搖頭道:“有了上次的教訓,今次不但有眾多守衛嚴加防守,中午送去的吃食碗筷也全部都用銀針細細驗過。可不知怎麼回事,人竟突然就無緣無故發瘋了。”
白嫣然深深舒出一口氣,起身道:“人絕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瘋了,定然是咱們有所疏漏。小孫大夫,勞煩你再隨我走一趟了。”
白嫣然趕去時季凌雲已經到了,屋中一片狼藉,桌椅牆上都可見斑斑血跡,可想而知曾經是怎樣慘烈的情形。
蓬頭亂髮血汙滿面躺在地上的屍身正是巧兒,如今人已身死,七竅卻仍在不斷的湧出血來。尤其一雙眼睛瞪的滾圓,眼仁突出,模樣實在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素心驚的連連後退,最後忍不住跑了出去。白嫣然也是眉頭緊蹙,季凌雲過來擋在她的身前,沉聲道:“嫣兒,別看了。”
白嫣然察覺到男人的身體微微發顫,便不再多問,乖巧的伏在男人懷中。
孫明哲醫者仁心,雖心生憐憫,倒也不怕,自行上前檢視。仔細打量查驗過巧兒的死狀,問了一旁侍衛幾句,又毫不避諱的以指尖沾了點血跡放在鼻端嗅了嗅。
沉思片刻,孫明哲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臉色一變,握著帕子掰開巧兒的嘴檢視內中口舌。半晌收手,嘆息著替她合上了眼睛。
白嫣然見他如此,知曉他已然查驗完畢,便吩咐侍衛將巧兒送回家中厚葬,再從賬房撥一筆銀子撫卹家人。
素心紅著眼眶進來,輕聲道:“前幾日巧兒還和奴婢閒話,歡喜的說起家中境況好轉。妹妹的病已經好了,弟弟也進了私塾讀書,明年春日她就可以出府回家了……”
白嫣然閉了閉眼睛,心中酸澀難忍,到底是害了這個丫頭。
季凌雲鬆開懷裡的白嫣然,轉身看著孫明哲,問道:“怎麼樣?”
孫明哲理了理思緒,答道:“的確是中毒所致,但這種毒藥微臣聞所未聞,也已查驗不出其中藥理,恐怕普通銀針試毒也是無用。
但觀死者模樣,必毒應當是能致人瘋癲發狂,毒性極大,是為大患。”
說著他看了一眼季凌雲,沒有再說下去。
季凌雲點了點頭,牽著白嫣然的手走了出去,見白嫣然神思不屬,他將她的鬢髮撥弄到耳後,柔聲道:“此事我會追查到底,不必擔心。巧兒家中交給慧娘前去打理,你不若想想明日宮宴要穿戴什麼赴宴,可不要叫南魯公主比了下去。”
白嫣然不想讓他再擔心自己,勉強一笑帶著素心走了。季凌雲深深望著她的背影遠去,垂在身側的手越發緊握。
須臾,他看向孫明哲道:“小孫大夫,本王親自送你一程。”
孫明哲對此絲毫不意外,躬身道:“多謝王爺厚愛。”
趕車的是阿五,季凌雲一向信得過,馬車駛出王府後他便直言問道:“方才小孫大夫是否還有未盡之言。”
孫明哲點頭,神色凝重起來。
“先前王妃妝粉中的藥粉微臣取了一些研究,但始終一無所獲。其中藥材更是聞所未聞,連太醫院也是同樣的困惑,只能大致推測出有鎮痛寧神之效。
但王爺大抵不知,正所謂是藥三分毒,所以開方子時用藥用量需大夫好生斟酌。若劑量不對,反而可能會適得其反,激發毒性。”
他意味深長道:“比如原本有寧神之效的藥物若份量太過,反而可能會擾亂神志,令人瘋癲。”
季凌雲明白他話中之意,神色越發冷峻,道:“你的意思是,讓巧兒瘋癲之毒,與當初混在嫣兒妝粉裡的藥粉是同一種,只是劑量不同?”
孫明哲點頭道:“目前這還只是微臣的猜測,下毒之人心思縝密行事謹慎,前次所下的藥粉不多,混在妝粉裡難以細究。
此次人已身死,更難追查,想必也是怕此毒流傳出去,看來對這毒藥的出處頗為忌諱。”
季凌雲頷首示意,馬車正好停下,阿五跳下去道:“王爺,小孫大夫,濟安堂到了。”
孫明哲下車前又鄭重道:“此毒並非只能入口起效,飲食用度皆有可能中招,還請王爺王妃多多小心。”
馬車又從濟安堂駛回王府,馬蹄聲提提踏踏,季凌雲卻恍若未聞,一雙眼中寒芒欲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