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公主面色有些不自在,看向下首笑道:“還有哪位要來一試?”
建王殿下最近風頭正勁,旁人也不好與之相爭,宴上眾人相顧無言,誰也不願為了這點小事去觸這個黴頭。
季凌雲四下裡看了一圈,似笑非笑道:“這玉容海棠如此珍貴,本王倒是也想摘花贈美人,奈何學識不精,恐要貽笑大方。博仁兄,不如你來一試如何?”
白博仁的席位就挨著季凌雲,聞言側首向季凌雲看去,就見他雖面上帶笑,眸中卻無半分笑意,一雙眼睛也正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
兩人共事半載,白博仁對這個上司也算了解幾分。當即會意,起身說道:“在下才疏學淺,自認於詩詞一道不及建王殿下,不敢班門弄斧。”
季司宏唇角揚起,看向季凌雲的眼中帶著顯而易見的譏諷,然而下一刻就聽白博仁又道:“但在下願盡力一試丹青之作,這便獻醜了。”
安樂公主悄悄舒了口氣,立即名人呈上早已備好的筆墨紙硯。
白博仁在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卑不亢,揮墨自如,寥寥幾筆便勾勒出高牆之下的一個蕭瑟身影。
他提筆微頓,似在欣賞那抹倩影。
而後筆鋒一轉,開始細細描摹周遭景物,牆角一顆突兀的楓樹,秋風悠悠吹落兩片楓葉,為那人影平添幾分蕭瑟之感。
安樂公主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近前,白博仁落筆時她已拍手示好。立即便有丫頭上前小心取了畫卷向眾人展示,皆是讚歎不已。
畫中秋風瑟瑟,落葉歸根,正是好一副悲涼秋意。畫中那抹鵝黃身影猶如畫龍點睛,更顯蕭瑟秋意,平添觀者愁緒。
平樂公主笑逐顏開,親自將那畫卷收了起來,對白博仁笑道:“此畫我便留作收藏,白公子走時可要記得折一枝玉容海棠。”
此話便是預設白博仁拔得頭籌了,眾人的目光若有似無的看向建王那邊,果見季司宏面色不大好看。但這是安樂公主親自評判,他也只得忍氣吞聲。
彩頭送出去後,安樂公主衝眾人道:“我這園子裡雖沒什麼稀罕東西,但這花花草草還是有些看頭的,大家不妨自在隨性,踏青賞花,也別有一番雅趣。”
說罷她便拉著顧月瑤離去,眾人也都三三兩兩成群結隊,各有各的心思。
靈希不知想到了什麼,對白嫣然道:“嫂嫂,你且等我一會兒,我去同安樂姑姑說說話就來。”
白嫣然目送她遠去,見對席季凌雲正與哥哥說話,一旁的季司宏已然離席,不知去了何處。
方才季凌雲的突然之舉白嫣然能猜出些門道來,季司宏今日顯然是為了顧月瑤而來,怕是那首秋詞也是早有準備。
若是讓他拔得頭籌約莫就要當眾摘花送人,如此一來即便顧月瑤再拒絕,流言蜚語也會纏身,到時皇上也要對此有所顧慮。
但因過往糾葛,季凌雲不好自己出面,免得更添風波,便推了哥哥出去。反正如今白家與安王府是綁在一起的,倒也不怕季司宏再多記恨。
她正想的出神,冷不防一個冰冷的物什抵在唇邊,卻是季凌雲正拿了酒杯湊過來。白嫣然矜持的只抿了一口,季凌雲便又毫不在意的取回自己喝盡了。
白嫣然面上一紅,抬頭無意間看見對席哥哥也不見了,他一向不喜歡這般場面,想是不知尋了哪裡躲清淨去了。
這時又有候府的丫頭過來請季凌雲,說是安樂公主有話要說。季凌雲隨之去了,果真是焦慮不安的安樂公主,見了他來便是幽幽一嘆。
“你這孩子自小就不是個讓人省心的,你說你與月瑤青梅竹馬,她又待你一往情深,這豈不是天作之合。偏生你卻要拒她於千里之外,如今這事你可要負責。”
季凌雲摸了摸鼻子,明知故問道:“姑姑這話說得好沒道理,我看明珠郡主可是神采依舊。”
安樂公主嬌嗔的暼他一眼,蹙眉道:“方才老三過來尋月瑤,人家可叫的親熱多了,一口一個月瑤表妹,我也不好硬攔著。”
說罷她又無奈道:“我原是想著趕緊給她定下親事,可這如意郎君哪裡是這麼好尋的。這白家兒郎倒是不錯,家世卻是薄弱了些,又是你的妻舅,總是不好。
你父皇一向對嵐貴妃寵的不成樣子,我就怕時間一長,枕頭風吹的多了當真賜了婚。我可不管,反正不能讓月瑤入了建王府的火坑,你得幫我一道想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