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天色矇矇亮,胡放一連打了幾個哈欠卻不敢睡。整個諾大的太醫院裡靜悄悄的,只有他謄寫文案的時的筆墨聲。
好不容易熬過了卯時,辰時一到,外頭便傳來一陣陣宮人們儘量放輕的腳步聲。胡放慢騰騰的起身收拾東西,今夜的當值總算結束,可以回家補個覺了。
門外走進來一個人,堪堪及冠之年,模樣周正,對胡放恭恭敬敬道:“老師,你讓弟子整理的醫藥百草錄已經重新謄寫造冊,請你過目。”
胡放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道:“你先放著吧,隨我當了一夜值得也該困了,先回去休息,剩下的明日再說。”
孫明哲點頭應是,將東西放下隨胡放前後腳出了太醫院。宮門剛開,守門的侍衛認識兩人,打了個招呼後同孫明哲道:“孫太醫,家中的馬車早就來了,我讓他等在外面了,你快去吧。”
孫明哲客客氣氣的謝過,一旁的胡放心裡嘀咕這些粗人見了太醫院的就稱太醫,一個小小的肆業生罷了,想要坐上太醫的位置還有的熬。
不過心裡這麼想著,他面上卻是分毫不顯。這年頭年紀輕輕能進太醫院的哪個沒點背景,當初孫明哲被打發到自己名下時也是被人關照過的,總之最好不要得罪。
出了宮門果真見外頭孫家的馬車早已候著,車伕見了孫明哲便驅著馬兒過來了。孫明哲客氣道:“瞧著這天色陰沉,不若讓學生送老師一程吧。”
胡放知道兩人不同路,也不想同他過多牽扯,婉拒後看著馬車走遠,撇了撇嘴轉身往另一頭走。
天色還早,街上只有零星小販佔位置準備擺攤。走著走著居然當真飄起雪華來,古胡放不禁心中暗罵孫明哲的烏鴉嘴。
他路過時見平日吃豆腐腦的攤子還未開張,嘖了一聲準備回家吃點殘羹剩飯對付對付得了。心中鬱郁,只覺得今日正是諸事不順。
才這麼想著,他腳下轉過街道進了小巷,走著走著腳步便慢了下來,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胡放嚥了口口水,猛地回頭一看,見身後空無一人,這才鬆了口氣,心裡暗罵自己疑神疑鬼。再一轉頭,迎面一個麻袋從頭上套了下去,後頸一痛就失去了意識。
“夫人說了,今天必須把貓膩問出來。”
“這還不容易,他要是敢不說實話,就直接把他給做了!”
“這不好吧,到底是宮裡的太醫,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難免讓人生疑。”
胡放一醒來就聽見這些話,眼前蒙著東西看不見,嚇得他又忙一動不動的裝死,生怕自己知道的太多就要被滅口了。
“都別吵了,先把人弄醒問問再說。”
接著腳步聲走近,胡放被人粗暴的兩腳踢醒,他裝運迷迷糊糊才醒來的樣子,驚慌失措的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想對我做什麼?”
剛才下命令的那人又開口凶神惡煞的說道:“老實點,問你什麼就說什麼,要是敢騙老子……”
話說到這裡,一個冰涼的物什貼到了胡放的脖子上,他立刻就明白了那是什麼東西,頓時嚇得臉色發白。
“好、好,我說,我什麼都說。”
那人冷哼一聲,問道:“聽說就是你在給左丞相家的小妾治病?”
胡放忙道:“是、是皇上下旨,我也是沒法子。”
“那你給我說說,之前遍尋名醫都沒法子,你怎麼就偏偏把人給治好了?”
胡放身上出了一層冷汗,結結巴巴答道:“都是碰巧,碰巧我祖上傳下來一個治癒心疾的方子,這才被派去替蘇氏診治。”
那人玩味的問道:“這麼說來這方子就你一個人知道?”
顧忌著脖子上的匕首,胡放不敢點頭,只能答道:“是,是。祖傳的秘方,自然不為外人所知。”
誰知脖子上的匕首突然逼近,胡放感覺到一陣刺痛,又溫熱的液體順著流了下來,頓時三魂沒了七魄。
那人陰惻惻的說道:“那就好辦了,殺了你,蘇氏不就無人能診治了。你就安心去吧,要怪就怪你倒黴。”
胡放心中一涼,感覺匕首離開脖頸,幾乎已經在心裡預料到了,一個凶神惡煞的大漢正面目猙獰的舉著匕首朝自己的心口刺過來。
生死攸關,再顧不得其他,他連忙大喊:“別殺我,我說,我說實話!”雲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