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各懷心事,倒也沒有再起波瀾。
元和帝記掛著冬麥一事,看了一場歌舞后便起身走了,皇后也隨之離席。季凌雲與季承煜使了個眼色,不多久便帶著白嫣然往鳳儀宮去了。
臨走之前白嫣然看去,還見嵐貴妃與左夫人說著話,季司宏也正與左丞相相談甚歡。她心中突然隱約閃過一個念頭,稍縱即逝,快的她尚未能抓住思緒。
進了鳳儀宮谷月姑姑早已備好了茶水,笑看著白嫣然道:“安王妃今日可叫老奴嚇了一跳,先前還當你是出了什麼岔子,原是準備了份大禮。”
佟氏目露讚許之色,顯然也很滿意這份壽禮將季司宏全然比了下去。白嫣然與季凌雲對視一眼,開口道:“不瞞母后,其實兒臣先前與王爺商議,席散之後由王爺帶章穆去見皇上。畢竟事關朝政,難免落人口實,兒臣原是不欲插手的。
只是今早起來發覺佛經被人換成了白紙。時間緊急,兒臣也來不及調查此事,便想到用這壽餅頂上,還望母后勿怪。”
佟氏聽罷一拍桌子,厲色斥道:“竟有此事,豈有此理!”
季凌雲憂心忡忡道:“其實這也非頭一遭了,先前還有個丫頭往嫣兒的妝粉裡下不藥,不欲讓嫣兒懷上身孕。只是未能讓她交代出幕後之人,如今想來也是後怕。”
佟氏的眉頭已然緊皺,她久居中宮之位,即便原本性子溫潤,多年下來也養出了幾分凌厲。此刻被觸及逆鱗,聲音中便多了幾分狠厲之色,道:“凌雲,你府中亂七八糟的人不少,也是時候該料理料理了。”
季凌雲唇角微揚,裝模作樣道:“但憑母后發落。”
谷月姑姑見到兩人神色,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卻只裝聾作啞。
在鳳儀宮坐了許久,竟不見靈希,倒是稀奇。兩人出宮時正好在門口與宋世陽撞上,便說起前次遇刺之事來。
此事元和帝查不出個頭緒來,便交給了季承煜。但這段時間過去了,季承煜這廂也未能有什麼線索,竟是毫無頭緒。
宋世陽道:“當日府裡缺人,府中管家便從相熟的牙婆那裡買了兩個丫頭近來,那刺客便是其中之一。因說是從老家逃難來的,所以身無文書也無人生疑。
事後衙門去查,發現牙婆已經暴斃家中,顯然是被人滅口,唯一的線索便就這麼斷了。”
白嫣然問道:“這刺客的來歷,表哥可另有猜測?”
宋世陽苦笑道:“除了廖廣天,我還真想不出還有何人與我有這般深仇大恨,非要置我於死地。
只是我後來細細回想,當日我誤入總督府的庫房,也不過無意間得到一本賬目,何至於他這般惱羞成怒。”
白嫣然追問道:“那表哥可還記得,庫房中除了賬目還有什麼東西?”
宋世陽凝神細想,不慎確定的答道:“當日夜高風黑,我也只點燃了一支火摺子,看的不大真切。
庫房裡卻有許多物件,但都包裹的嚴嚴實實,看不出裡面是什麼貨物,倒是能隱隱嗅到脂粉香味,不知是作何之用。”
白嫣然與季凌雲對視一眼,覺得隱約摸到了事情的真相。
季凌雲正要再說什麼,卻見府中侍衛匆匆而來,神色凝重的在季凌雲耳邊說了什麼。就見季凌雲神色一變,與白嫣然只道自己有急事,讓她自己先行回府。
白嫣然心頭一跳,不知為何想到了極牢中的繆雨。繆雨也是個硬骨頭,羅剎官審了這些日子,除了佟老夫人便沒再吐露旁的半分。
春意閣的老闆娘亦是如此,據說在獄中多次尋死未果,卻一個字都不肯透漏。也不知廖廣天到底許了她們什麼好處,竟如此賣命。
季凌雲匆匆離去,白嫣然與宋世陽一起往宮外走,也不再提及刺客之事。
白嫣然問道:“方才席間皇上賜婚,表哥所說三年丁憂之言可是當真?”
宋世陽的眉宇之間隱含哀色,說道:“自然是真。雖然皇上奪情,但我總念及母親獨自撫養我的艱辛,無心婚事。”
白嫣然嘆道:“前些日子藍盈馨小姐還同我問起表哥,憂心你的身體。若表哥身邊能有人照料,想必姑母九泉之下也能安心。”
宋世陽面露詫異之色,顯然是從前並未察覺到藍盈馨的情意。白嫣然搖了搖頭,也不再多言,就此別過。
馬車回了王府,天色還早,白嫣然沉下臉色,對兩個丫頭道:“素心,你去告知連嶽,封鎖王府上下,不許放人出去。朱玲,你去將所有下人都召集到玲瓏小築,本王妃要抓內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