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帝意興闌珊的掀開紅綢,卻見紅綢下空空如也,頓時激起議論紛紛,就連佟氏也是始料未及。
見眾人的目光都看過,白嫣然並不慌張,與季凌雲對視一眼後開口道:“百卷佛經兒臣已經送到安華寺讓主持奉供佛前,如此方顯虔誠之心。
嵐貴妃娘娘說的不錯,若只是手抄佛經難免讓人以為沒有誠意。這算不得什麼壽禮,只是兒臣與王爺的一片孝心。”
元和帝來了興致,問道:“既然如此,那你們給朕的壽禮是什麼?”
白嫣然神秘道:“兒臣的這份壽禮登不得大雅之堂,但父皇必定喜歡。”
正說著,自進了宮便不見人影的素心匆匆而來,手裡也端著一個托盤,隱隱還有食物熱.騰騰的香氣傳來。
德安領命上前將托盤遞到元和帝面前,元和帝被吊起了胃口,揭開紅綢,裡面卻是簡簡單單的一盤壽餅,連一點多餘的花樣也無。
白嫣然欠身道:“時間緊急,只趕得及製成這最普通的壽餅,還請父皇不要嫌棄。”
佟氏見元和帝大失所望,忙圓場道:“原來你一來便向我借御廚是為了製作壽餅,倒是難為你的一片孝心了。”
嵐貴妃在一旁毫不掩飾的譏笑道:“的確是難為安王妃了,一盤尋常壽餅也好意思充作萬壽節的壽禮,這便是放在尋常人家也過於寒酸了。”
見元和帝被說的意興闌珊,連嘗一口的心思也無,白嫣然又道:“此壽餅自然非尋常壽餅,還請父皇嘗一嘗,可覺得有什麼不同。”
季司宏也開口道:“即便你吹上天去,一盤壽餅還能吃出什麼花樣來?”
話雖如此,白嫣然已經說到這個地步,元和帝怎麼也要嘗一口。只是嚐了一口他便放下了,目光中已然多了幾分不悅之色,淡淡道:“味道尚可,一嘗便知是御膳房的手藝。”
言下之意便是與尋常壽餅並無不同了,嵐貴妃面上看好戲的神色已然不加遮掩。然而白嫣然聞言卻笑了,甚是歡喜道:“既然連父皇都覺得這壽餅與尋常壽餅無異,足以見得這冬麥與春麥並無差別。”
此言一出,震驚滿座。
元和帝很快收起驚愕,問道:“你所說的冬麥是何意?”
白嫣然看向季凌雲,季凌雲介面答道:“如今民間佃戶耕種麥都是春種秋收,是而稱為春麥。但如今父皇面前的這盤壽餅卻是冬種夏收,去歲夏日收成的冬麥。”
元和帝回過神來,忍不住又拿起壽餅細嘗,只覺與平日裡所食的餅無異,不禁有些不可置信。
“安王,你所言可是真的?”
季凌雲道:“事關重大,兒臣不敢說謊。若是父皇不信,可將一人叫來問話,一問便知。”
“誰?”
白嫣然答道:“此人正是前濟安主簿——章穆。
前些日子兒臣去安華寺禮佛時此人正借住安華寺,後聽主持無意間提起才知他本是進京面聖,卻苦於無門路又花光了盤纏,只得借住安華寺中。
兒臣心想日行一善便召見於他,不想章穆卻道出冬麥一事。兒臣原也不信,但派人去濟安打聽,從章穆祖田周圍農戶口中得知竟真有此事。”
元和帝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傳章穆覲見。”
章穆進殿來,只見是個年近不惑之年的黑瘦男子,精神矍鑠。一身衣衫漿洗髮舊的厲害,身板卻挺直,不卑不亢的行禮。
元和帝問起冬麥之事,章穆目光炯炯,細細道來。
“濟安多旱,但入夏便有雨季,麥苗最怕水淹,所以濟安麥產量年年不盡人意。微臣想著若是能夠避開雨季,便可解決此難。
後來微臣查閱典籍,嘗試種植冬麥。起初不得要領,但嘗試三年後總算種出冬麥,且冬麥產量更高,還能在麥收之後再種一茬慄米。”
宋世陽亦起身附和道:“啟稟皇上,當初微臣去濟安抗洪時曾與章主簿共事。此人在當地百姓中口碑極好,是個為民請命的好官,微臣覺得他所言可信。
且濟安因水患致使顆粒無收,如今全靠朝廷救濟,倒到底是杯水車薪。若能早一季收成,便能解燃眉之急,救千千萬萬的百姓,微臣以為可以一試。”
元和帝亦是心中意動,但茲事體大,也並未一口答應,只讓人先將章穆帶下去安頓。此刻他再看面前普普通通的壽餅,卻是今歲收到的最好的壽禮。
元和帝心情舒暢,笑著稱讚道:“凌雲,你這王妃不錯,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