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可還記得,當初我們第一次在柳心亭下棋時的賭注?”
季凌雲欣然道:“自然記得,本王輸了,所以還欠著娘子一件事。怎麼,莫不是娘子已經想好了?”
白嫣然唇邊含笑,眸中卻全無笑意。她伸手按在季凌雲的心口,說道:“是,妾身已經想好了。妾身想要王爺心裡永遠只有妾身一人,若妾身得不到王爺的心,王爺便得不到妾身的人,如何?”
季凌雲一把按住她欲抽離的手,鄭重道:“好,本王答應你。”
說罷他一把抱起白嫣然,不顧她的驚呼聲便徑直往裡間床榻上走去。將人放在床上,那隻不規矩的手熟練的解開衣帶,很快便開始攻城掠地,
“你的人和心,本王全要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本就空曠的吟風軒如今更是一片死寂。王府裡是沒有秘密的,柳杏兒被王爺趕出王府的訊息像秋風一樣刮到了每一個角落裡。
她從前是王爺的隨侍丫頭,處處都比府裡其他的丫頭婆子高一等,後來更是得了主子賜婚,那一段好姻緣不知羨煞了府裡多少丫頭。
然而人心不足,總會奢望可望不可及的東西。想要伸手去捧那水中月,最後卻摔進了泥裡。
柳杏兒失魂落魄的坐在床頭,想想從前,再想想往後,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她甚至想過一了百了,說不定主子還會對她心生憐惜。可她又不敢,她怕疼,更怕死,所以只能怨天尤人。
要說她最怨的,不是絕情的主子,而是明明已經身為正室夫人,卻連自己一個小小丫頭都容不下的王妃!
若是沒有王妃,一切都能回到從前那般,自己仍是王爺最親近的丫頭。王爺對自己與其他丫頭都是不一樣的,若是沒有王妃,或許終有一日王爺會看到自己的好。
可她已經要走了,等不到那一日了。
“嘟嘟”兩聲敲門聲將柳杏兒從思緒中喚醒,她只當是舒月,畢竟就算之前她身邊也只有一個舒月朋友,如今更不會再有人來了。
然而來人卻不是舒月,而是一個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之人。
“繆雨?”
繆雨端著托盤進來,托盤上是一碗熱氣騰騰的面,看的柳杏兒不禁嚥了口口水。
自昨晚至今,她便滴水未進,方才滿腹心事時還不覺得,如今看到吃食才覺腹中飢腸轆轆。
“你怎麼來了?”
繆雨是個見人三分笑的性子,也不與柳杏兒見外,徑自關門坐在桌前,將面放在桌上對她道:“這一日都沒見你去廚房吃過東西,想來如今也該餓了,先過來吃點東西吧。”
柳杏兒有些猶豫,諾諾問道:“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不怕她們連你也不理睬了嗎?”
繆雨毫不在意的用指尖纏繞肩頭髮絲,譏諷道:“原本我也就是孤身一人,我不過是為了日子好過些跟了朱永,也沒礙著誰的道,她們便千萬個看我不順眼,我都懶得搭理她們。”
柳杏兒這才想起府裡關於朱管家和繆雨的傳聞,如今看來竟是真的了。她正覺尷尬,就聽繆雨又道:“雖然王爺沒說,但大夥兒私下裡也都猜到了是怎麼回事。你是不知道那些個長舌婦暗地裡是怎麼編排你的,我倒覺得你沒做錯什麼。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原就是天經地義。這王府裡有幾個丫頭不想爬上王爺的床,不過是有那個賊心沒那個賊膽罷了。”
繆雨過去親熱的拉著柳杏兒坐下,將筷子塞到她手裡,嘆息道:“咱們也算同病相憐,都是可憐人,明日你就要走了,總不能餓著肚子走吧。”
柳杏兒只恨自己沒有早日與繆雨結識,心中對她感激萬分。眼淚又撲簌簌的落,卻抵不住腹中飢餓,擦掉眼淚慢慢吃了起來。
見她吃進嘴裡,柳杏兒唇邊的笑意更深,也不再說話,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吃。
直到一碗麵吃盡,柳杏兒才不好意思的道了句謝。繆雨笑盈盈道:“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夜已深了,杏兒姑娘也早些休息吧。”
柳杏兒正覺困頓不堪,勉強打起精神送繆雨出門。繆雨端著托盤往外走,臨出門時卻又突然附在柳杏兒耳邊說道:“你可別忘了,誰是你最恨的人!”
柳杏兒只覺得這一句話彷彿撞進了她的內心深處,心頭別別亂跳,大腦卻又一片混沌,理不清思緒。只能強撐著關上門躺在了床上,隨即便陷入了昏睡之中。
屋外的繆雨滿意的笑了,她從袖中取出一把剪子扔在門口顯眼處,這才揚長而去。經過湖邊時,將手中的托盤隨手扔進了湖裡。
湖水幽深,將一切淹沒其中。
夜半時分,正是人最疲乏時。
白嫣然從噩夢中驚醒,正對上一雙通紅的眼睛怨毒的看著自己,黑暗中寒光一閃,利刃破空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