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讓家裡人覺得光耀門楣的婚事忽然之間退了,這讓燕晗的爹爹和姨娘一時間愁煞了心腸。
京都城裡,因她被魏國皇子退婚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說三道四冷言冷語的人比比皆是,這個燕晗之前已經聽的夠多了,所以也不曾放在心上。
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是如此,你風光的時候,真正為你高興的沒有幾個,當你落魄了,翻過臉來幸災樂禍的不計其數。
眼下,燕晗每日呆在家裡,在照顧姨娘的間隙,時不時還到家裡的書堂外,聽著先生給家中的兄弟姊妹們上課,如今與之前不一樣的是,之前不過是覺得無聊無趣,如今聽著先生講的內容簡單明瞭,分明生動有趣的文章,不明白為何自己當初死活記不住呢。
俞家小姐俞璋若是太師大人的嫡女,出生本就高貴,哪怕不用皇帝冊封什麼虛名,嫁給魏國眾多皇子之中的一個,也是綽綽可以了。不知太師俞成果真心有家國情懷,還是被自己之前大義凜然的說辭逼的無話可說,竟也十分痛快的答應了將女兒嫁去魏國,兩國和親這件事情,算是從此告一段落了。
燕晗本以為,皇帝為了和親,才封給她公主的名號,如今和親的不是她了,除了被退婚,皇帝還應該撤了她的封號,否則她這個無功之人,憑什麼享受這麼大的榮耀。
可燕晗等了幾天,撤封的訊息不曾傳來,便耐著性子,又等了幾天,最後等到燕晗自己一顆心裡都覺得無所謂了,管它什麼時候撤,全看皇帝心情歡不歡喜吧。
沒過多久,在俞璋若跟隨著魏國皇子回到魏國之後,燕晗沒能等到皇帝撤封的聖旨,卻是等來了俞家正式下來的聘禮。
俞璋言帶著聘禮笑呵呵的進了家門,聘燕晗做他的正室妻子,婚期擇日就定。
燕晗明白,她被封的這個虛名,幫俞璋言堵住了太師大人的嘴巴,太師大人無論如何,也不能嫌棄皇帝親封的公主身份地位配不上他的兒子,再者見兒子這般執著,又在宮宴之上見燕晗也不似傳言中那般痴傻,反而行為言語落落大方,也就准許了這門親事。
卻原來荒唐折騰一場,竟是讓俞璋言乘上了順風船。
對於這門親事,燕晗的爹爹歡喜不已,姨娘的一顆心也在低谷中一下子上了雲端,當初俞璋言聘她做妾,爹爹和姨娘還萬分同意,如今做正室妻子,他們恨不得即刻就將她送到俞家去。
對於和俞璋言的親事,燕晗並沒有像之前一樣,因為別人的情緒或者什麼原因就去貿然拒絕,想想京都城裡適婚的男子,俞璋言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講,都是出類拔萃的那個,嫁給他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不過燕晗心裡還是會稍有芥蒂,在意當初她被指到魏國去的時候,俞璋言那事不關己,生怕所有牽連的態度,讓燕晗覺得有些看不起。
可就像是大姐二姐說過的那樣,兩個國家的事情,他或許就是心裡過分清明瞭,才這麼容易妥協,若是他心有不甘,出言反對也好,自我頹廢也罷,在朝政面前,仍舊渺小的如同一隻螻蟻。
經過兩家人一番商議,婚事定在了五月十六,臨成親前,俞璋言再次委託她那大哥想要見上她一面,燕晗聽了之後,只說忙著繡蓋頭,拒絕了他的請求。
成婚那日,燕晗頂著蓋頭在吹吹打打的禮樂聲中上了花轎,沿街聽著百姓們討賞的道賀聲連連在耳,騎馬在前的俞璋言呵呵的笑聲,隱隱也能傳到燕晗的耳朵裡。
下花轎,邁火盆,拜天地,一套繁雜的禮儀過後,燕晗便進了新房當中靜靜的等待著。
一直到了夜裡,俞璋言帶著幾分酒氣進了房間,將房門輕輕關上之後,朝著她喚了聲,“小燕晗。”罷了,似乎覺得有些不合適,又喚道:“夫人。”
這一聲夫人,聽得蓋頭下的燕晗也想笑,但是卻矜持著,沒有笑出聲來。
一柄通體翠綠的如意伸到蓋頭下面,繡了鴛鴦戲水的鮮紅蓋頭被輕輕挑起,燕晗順著逐漸敞開的視野抬頭望去,見俞璋言通身紅衣,更襯的公子如玉,倜儻風流。
俞璋言分明也是眼前一亮,與燕晗許久不見,相思情折磨的他苦不堪言,終於一切都定下了,他迫不及待要見她一面時,卻又被無情的拒絕了,這讓俞璋言感覺像是打了多年獵的獵手,明明看著獵物就在眼前,卻是遲遲不能落網,不免惹的心頭焦躁。
眼前的燕晗比之之前,彷彿更多了某種無法言說的氣質,眉眼五官分明還是之前的模樣,只似乎神態之間,多了幾分沉穩,更能勾住他的一顆心來。
“夫人。”俞璋言又喚了一聲,似乎這個稱謂,只有燕晗應下了,才覺得圓滿。
“嗯。”燕晗極其平淡的應了一聲,仍舊眼帶笑意,靜靜的看著俞璋言。
俞璋言注視著燕晗的眼睛,這一刻彷彿等了前世今生那麼良久,終於情難自持,低頭吻上了燕晗的額頭,吻在了長長的睫毛上面。
“夫君。”在一個吻即將落到唇上的時候,燕晗開了口。
“嗯?”俞璋言被這一聲夫君,喚得一顆心都要化開,剛要接著吻上柔軟嫣紅的唇,卻聽燕晗道:“交杯酒還沒有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