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嬸子聽了,一拍大腿哈哈一笑,“感情掌櫃的不是料事如神,是早已經看透我這婆子了。”
時秋道:“果真跟著王二回去啦?”
“果真。那婦女或許一路上吃苦吃的也多了,瞧著王二面善,也是一個好心人,便拉著孩子朝那王二磕了頭,同意跟他回去。”
“那這件事情也算圓滿。”
孫嬸子搖搖頭,“說起來圓滿,可是也苦了王二,那婦女的孩子病了,要嫁給王二的條件,便是讓王二為她的孩子請個大夫治病,王二的家底本就薄,為了這麼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就要將錢掏出來,可是一件賭著前途的事情。”
“王二答應了?”
“答應了。”孫嬸子道:“那婦女將臉上的土抹了,長得還十分標緻,年歲看上去和掌櫃的差不多。”說著孫嬸子看看時秋,驚歎一聲道:“說起來,眉眼之間長得也和掌櫃的有幾分像呢。”
時秋將這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剝著花生的動作一停,問孫嬸子道:“那女子是從哪裡逃難來的?”
孫嬸子想了想,搖了搖頭,“具體我也不知道,不過後來在王二家附近碰見過她買菜,聽口音,和掌櫃的也有幾分像。”
時秋心裡隱隱有著幾分揣摩,但又覺得不大可能,朝著孫嬸子道:“孫嬸子,你要是再往那邊走,見了那女子,幫我問問她是哪裡人?又為何逃難到了這裡?”
孫嬸子點點頭應下,“這好說,那邊有個殺豬的,我常去那邊買肉,到時候繞兩步過去問問就可以了。”
時秋點點頭,“那勞煩嬸子了。”
孫嬸子擺擺手,這對她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轉眼又想起了其它事情,接著同時秋講說了起來,總之都是某家的豬生了二十隻小崽,某家媳婦生的兒子竟是她那大表兄的,等等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新奇事件。
夜裡的時候,時秋同蘇至說了這件事情,顯然蘇至對這一類的市井新聞並不感多少興趣,滿心眼兒裡總想著撫摸一下時秋的肚子。
時秋這一件事情講說的斷斷續續,不停的從肚子上將蘇至的手開啟,講來講去講的自己都沒了興致,乾脆熄了燈躺下睡覺去了。
對於八卦這類事情,還是女人和女人比較志同道合,不出幾天,孫嬸子就完成了時秋派給她的任務。
那日孫嬸子到了豬主子那邊,連肉都沒有來得及買,就跑回來向時秋報告訊息。
孫嬸子說,那王二新帶回家的媳婦老家是淮湳的,夫家破了產,被丈夫趕了出來,可憐孃家也已經沒有人了,只能流落街頭,之所以到了邊關,是聽淮湳有幾個街坊說,她還有個姐姐在這邊,就想著投奔姐姐來,可打聽了半天,那些知道訊息的人只知道她的姐姐在邊關,可邊關沿線這麼多座城,到底在哪邊她也不知道。眼下留在王二家中,王二既不打她也不罵她,還能為自己的孩子治病,就想著如果可以過下去,便不願意再顛沛流離了。
時秋聽著,一顆心裡越發亂了起來,手裡的衣服疊好又攤開,重複了無數遍,最後朝著孫嬸子道:“我想去王二家看看。”
孫嬸子不明所以,不知道時秋為什麼對一個外來的女子有著這麼大的興趣,但她知道時秋做事向來有自己的分寸,便出了院子叫了馬伕來,套上車朝那王二的家中走去。
王二家的院子比時秋想象的要破一些,甚至於那王二,比時秋印象裡的還要再醜一些。見了時秋,王二的家人連忙將她迎進院子,進了門,時秋看見一個婦人,正在院子裡晾曬洗好的衣衫,一抬頭看見時秋進來,懷裡抱著的木盆哐噹一聲掉在了地上,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只剩下了掩著嘴巴嗚嗚的哭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