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秋嚇了一跳,忙拎起包袱退到了房門處,剛想跑出去,便聽一個聲音似乎是笑了,滿含歉意道:“不好意思,嚇到姑娘了。”
時秋回頭看了看,見一個少年從貢臺後站起來,周身的衣衫有些溼了,頭髮也絲絲縷縷沾在頸上臉上,不過面容卻不見猥瑣,倒滿是正氣,一派坦然。
看看外面越下越大的雨,時秋抱著包袱,想著這少年或許和她一樣,也是進來避雨的,萬事有個先來後到,該是她進來的晚,打擾了正在休息的他。
“對,對不起,隔著貢臺,我沒看到有人在裡面,我這就走。”
說著,時秋便扭頭,忙要往雨裡走。
“姑娘,等等。”對方及時開口喚住了時秋,彬彬有禮道:“這廟本就蓋在這裡,也不是我一個人的,怎麼能趕姑娘走呢。”說著那少年又趕緊道:“外面天色已黑,又下著大雨,姑娘冒雨出去趕路只怕更加危險,不如留下來,等雨過了,我走。”
時秋猶豫一瞬,再抬頭,見隱隱綽綽中,對面的少年面色依稀透出幾分痛苦之色,似乎身有不適,強忍著傷痛。細嗅空氣之中,時秋也確實聞到了一絲絲淡淡的血腥氣。
“你受傷了?”時秋疑惑道。
“嗯。”那少年扶著貢臺慢慢坐下,高高的貢臺隱沒了他的身影,只有聲音還勉強算是平靜道:“趕路時見天氣不好,便快跑了幾步,結果還是被雨水淋溼了身上,舊傷裂了。”
時秋思慮一瞬,返回去到貢臺前開啟自己的包袱,取出早些日子就備好的以防萬一的金瘡藥來,過去到少年面前,遞給他道:“我這裡有藥,你先用上。”
少年沒有接過,看著時秋也有些尷尬,還是開口道:“多謝姑娘,不過怕是還要勞煩姑娘一下,我的傷,在背上。”
這一下,時秋猶豫了,畢竟男女有防,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已是不好,若是再有肌膚之親,那便對誰都不好了,可眼下聞著血腥氣越來越重,少年的面色十分痛苦,她又不能見死不救,不過片刻,時秋還是決定道:“那你背過身去。”
少年面露感激,緩緩的背過身去,將自己的衣衫褪了下來。
時秋本就緊張,一伸手,觸碰到了少年堅實的脊樑,又如觸電一般縮了回來,暗暗夜色裡臉紅到灼的慌,但還是再次伸出了手去,結果顫顫巍巍連著摸索了幾下,都沒有找到傷口在那兒。
這一下,莫說時秋心裡慌亂了,連那少年都有些忍受不住,從懷中掏出火摺子,遞給身後的時秋道:“姑娘,這廟裡有乾柴,不如點個火兒照照吧,你這幾下子,都沒能碰對地方。”
時秋尷尬的接過火摺子,在越來越黑的破廟裡,依著自己進門時觀察的記憶,摸到了那乾柴大致的位置,又從貢臺上扯下一塊兒已經酥朽的麻布,手忙腳亂忙活一頓,總算是將一堆火點了起來。
“著了著了。”時秋看著火苗燃起來,指著火光歡喜的朝那少年說道,一扭頭藉著火光,看離近了的少年,才發現這人生的眉目端正俊秀陽剛,地上跳動的火光在他的眼眸裡閃動,更為少年添了一縷生動。
似乎對方也主意到了她,時秋尷尬一瞬,低下頭去,卻聽對方話語中壓下幾分笑意,朝著時秋道:“姑娘若再不救命,我怕是就要死了。”
時秋一聽,想起來生火的目的,趕緊拿著藥瓶子過去,待少年再轉過身去,時秋驚的雙手一抖,險些將手中的藥瓶子摔了。
只見少年的背上,縱橫有著好幾道疤,新舊交替,十分駭人,而裂開的這道最為嚴重,原本纏著的藥布已經被鮮血染透滑落一邊,而那傷處血肉翻開鮮血淋漓,還像是已經癒合了一部分,可以想象最開始時這刀下去,必然是險些要了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