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俍惡意殺人,被有心人查的人證物證俱全,仙帝也不好徇私,按著仙郡規矩來說,成仙之後,是不能輕易沾得凡人性命的,更何況對方還是人間的君王。
思慮再三迫於仙規,仙帝還是命人一紙問罪書,送到了幽羅界。
木子俍不曾想到事情過去了彷彿幾世那麼長久,還會被人掀出來重新說道。那送罪狀書的仙官抓住機會厲聲咄咄,質問木子俍認還是不認?
接過罪狀,木子俍難得有心細細閱讀了一遍,然後冷笑一聲,痛快道:“認!怎麼不認?再過一千年,我也承認是我殺了他!”
這話一說,隨著那仙官來的幾個武使,拿著束仙鎖便要將木子俍給捆上,還未有所動作,便被傾凌阻在了身前。
未曾出動一兵一卒,傾凌也未曾拿正眼看那送罪狀的仙官,話語說的並不高昂,卻威嚴倍加。
“北神君既然已經嫁入幽羅界,便是我傾凌的人,就是仙帝來了,也要掂量掂量,該不該將人帶走!”
那仙官一時怔住,仙帝只派他送問罪書,確實未曾說過要將木子俍捉拿的話,還是百花仙官提醒他們,仙郡的罪人,自然要仙郡來管,不僅如此,還將天牢之中束仙的枷鎖交予他們,交代了定要捆好木子俍。
“我走。”
仙官為難之時,木子俍忽然出聲,越過傾凌到那仙官面前道:“我木子俍不是個縮頭烏龜,也不會躲在別人背後尋求庇護,即是我做下的事情,我便認!後果怎樣,我自己承擔。”
那仙官登時挺直了腰桿,看著木子俍道:“那北神君,請吧!”
木子俍邁步欲走,卻被傾凌牽住了胳膊,不肯鬆開。
未曾回眸望向傾凌,木子俍目光落在地上,低聲道:“這本就是我的舊事,遲早會有個了結,我一個人慣了,你不必護著我。若我戴罪之身需要重罰,你便將我們這樁婚事作罷,我不牽連幽羅界,也不在乎那一紙休書,想必仙帝思慮周全,為了兩界太平不會因小失大,會再為你覓一位王妃的。”
聽著木子俍的話,傾凌是手漸漸鬆了,白皙的指節在袖下握的通紅,眼眸之中帶起些許戾氣,朝著木子俍道:“你心裡究竟有沒有一絲一毫我的位置?”
木子俍眼眶一熱,愈發不敢回頭,覺得自己經歷眾多失去眾多,花費了太多的時間逃離情沼,再也不敢觸碰一個情字了。
“沒有。”
木子俍決絕吐出兩個音節,霎時覺得一顆心比針刺比刀割比碾成爛泥都要疼的徹骨。
不敢再多逗留,木子俍深呼一口氣,挺起胸膛隨著那仙官離去,直到踏出幽羅界,也沒敢回頭再看一眼。
離了幽羅界不過百里,那奉命的仙官便將木子俍用繩索捆上,似乎受了多年欺辱終於有了個發洩的地方,一路上凶神惡煞推推搡搡,朝著仙郡去了。
仙宮大殿之中,彷彿數百仙官每人都拿捏了木子俍的短處,一個個神情憤慨,訴說許久以來有的或者沒有的,真的或者假的諸多罪名,彷彿木子俍本就十惡不赦,或是打了誰人一耳光的罪過,比為了仙郡豁出生死,救得他們之中多人的性命,更要嚴重。
像是人死後在聽生前事,又好像事不關己,眾說紛紜的不過一個故事,木子俍靜靜的聽著,覺得眾仙官此時哪裡還有什麼神仙姿態,一個個氣量小的如同針氈,言語之間,像個市井討罵的潑婦。
沒來由的,木子俍竟覺得可笑,無奈搖搖頭笑出聲來。
似乎在眾多錚錚有理的指責聲中,還有人注意她拿捏了怎樣的神態。掌禮儀的華雲仙官扯了扯月老朝糾的袖子,月老朝糾蹭了蹭神君禹之的肩膀,南神君禹之不動聲色,遞給了西神君廖縝一個眼神,離木子俍最近的廖縝毫不客氣,輕輕一腳踢在了木子俍的小腿上,拿酒葫蘆壓著聲音,恨鐵不成鋼般小聲訓斥道:“有沒有點認錯的態度?不許笑!”
木子俍氣焰不減,“再來一次,我還是會將他踢下去!”
廖縝氣的簡直想要摔了酒葫蘆,白了木子俍一眼,罵一聲,“活該!”
木子俍冥頑不靈呵呵一笑,在滿堂責罵聲中,朝著廖縝道:“若有不測,還望你們幾個為我求情,保我十月性命。”
廖縝臉色微變,嘖了一口酒,似有所解的望了望木子俍的肚子,痞氣上來,無賴道:“平日裡對我們的挖苦,也不比這些爛人少,哪個會求情保你性命?”
“五百年前冥海大戰時,你吊著一口氣求我,說要是死了讓我給你燒紙錢,怕到了哪個地方沒有錢買酒喝,當時那麼麻煩的請求我都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