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風還帶著些春日的微涼,街道上愛美的姑娘,早已經單衣薄裳,斑斕的顏色裝點著路旁的風光,使得青州城裡,青磚白牆楊柳花香,成就出一副美麗的影象。
阿福坐在碌碌行駛的馬車上,懷裡抱著自己有些寒酸的包袱,不時透過車窗朝著外面望去,第一次離開梧桐鎮來到青州這樣大的地方,滿眼裡都是新奇,快要裝不下這許多新鮮的場景。
起初的時候,阿福覺得和標緻大仙兒同坐一輛馬車還有些害怕,可是時間久了,發現大仙兒似乎對自己沒有惡意,而且言行之中溫情滿滿,於是阿福便慢慢放下了戒心和警惕,開始對以後的新生活有了嚮往,並暗暗告誡自己,看在大仙兒的救命之恩上,以後也一定要盡心盡力,為大仙兒勤勤懇懇好好幹活。
從小到大,自記事開始,阿福便沒有出過梧桐鎮,在她心裡覺得梧桐鎮已經足夠大了,想著那些來來往往的行人客商所在的地方,至多也就是梧桐鎮那樣的,可隨著馬車行了兩天的路程,沿著官道路經幾個鄉鎮一直到了青州城,看著青州城裡的繁華,阿福才認識到說故事的人講的,那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話,她竟不知道,這世間還有這般繁華熱鬧的地方。
朝著街上看了一會兒,阿福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幅沒有見過市面的樣子,會不會惹得大仙兒嘲笑?扭頭一看,卻見標緻大仙兒依舊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樣,看著她時,似乎萬千話語到了嘴邊,又變得靜默無言。
打破尷尬,阿福輕咳一聲給自己壯了壯膽子,朝著標緻大仙兒問道:“大,大仙,我們是要去哪裡啊?”
“快到了。”
對方輕輕應了一聲,清泠的音色如美玉穿成了鈴兒,聽的阿福三魂七魄被勾去了大半兒,靜了良久一瞬才回過神來,輕輕捂著胸脯,暗道一聲好險好險,心下確認,看來話本子上狐狸精勾人魂魄的故事,都是真的。
阿福的這番表現引得對方帶了幾分笑音,呵呵解釋道:“我在青州城南買了一處宅子,那裡住著安寧,你愛熱鬧的時候,到城裡也近。”
阿福一聽,眉開眼笑覺得正合心意,忙又問道:“大仙兒家裡幾個人?”
“兩個。”
阿福點點頭,自信的道:“我在茶肆的時候,除了伺候掌櫃的一家三口,還要顧及來來往往的客人,那麼多人的活兒我都做的過來,大仙家裡兩人,我一定將活兒做的更好。”
禹之搖了搖頭,忽然之間伸手輕輕點了阿福的額頭,有些責備道:“胡想什麼,是你和我,兩個人。”
阿福瞭然,應道:“你還沒有娶親?”
“娶了。”
阿福蹙眉想了想,覺得大仙兒即娶了夫人卻一個人住,那便說明,大仙兒這謫仙般的人物,竟早已經歷了喪偶之痛,不免有些同情道:“生死有命,你也要看開。”
禹之輕撫額頭,嘆息一聲,“剛花錢買的夫人,還未拜過堂呢。”
阿福似乎又聽得了些內情,瞭然道:“哦,還沒有拜堂。”說罷,似乎反應過來什麼,猛然指著自己的鼻子,聲音拔高了八度,尖聲問道:“我,你買我回去拜堂?”
禹之點頭,阿福又驚道:“大仙兒,你沒有弄錯吧!”
禹之再次點頭,出言提醒道:“我叫禹之。”
阿福一時受到驚嚇,腦中有些打了結,連帶著舌頭也打了結,如那學舌的鸚鵡一般,重複道:“魚魚魚,魚籽?”
禹之漂亮的鳳眼翻出微微一抹白,無奈道:“喚阿魚吧。”
這次阿福音調沒有再哆嗦重複,覺得口舌之間簡練了許多,果斷道:“阿魚。”
“嗯。”
禹之應了一聲,聽著阿福這一聲“阿魚”,沉默著不再說話了,只是望著阿福時滿目的柔光,讓阿福覺得滿身炙熱,坐立難安。
不知怎的,心情稍靜下來之後,阿福默默重複了一遍“阿魚”這個名字,忽然心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感,似乎在腦海中極其遙遠的地方,果真存留著這麼一個名字,這麼一個人,可努力細想回憶,卻也沒有絲毫的片段。
想的煩亂了,阿福一拍腦門下了結論,定是自己與大仙兒處的久了,有些魔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