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的喜宴在大晉一般要持續三天左右。
雖然主家極力挽留,但陸煊還是在次日的清晨就踏上了前往多寶寺的路上。
馬車在泥濘的小路上晃晃悠悠的行駛著,陸昭昭驅趕著馬車,蒙上的雙眼引得不少行人側目。
坐在馬車裡的陸煊翻閱著對方給的卷宗,眉頭上的皺紋始終都為散開,越是翻看這份卷宗,他心中便越發的不安。
“乾元三年,春,多寶寺三百僧人銷聲匿跡,天干十二宿探查無果。次年,多寶寺所處南離城,百姓一夜之間慘死,身無傷口,無術法痕跡,皆為魂魄消散,調查無果,歸為玄奇案宗。”
“後補:乾元十四年,多寶寺僧人在寺廟現身,於次日,城中百姓魂魄顯現,死城再現繁華,與乾元三年一般無二,著仙門中人前往探查......”
看到這裡,陸煊緩緩地合上了卷宗。
竹簡上還有一部分記載,但大多是關於多寶寺建立的始末,於案情沒有多大的關係,唯一值得注意的一點便是多寶寺所遵奉的乃是——地藏王菩薩。
地藏王菩薩。
在釋迦既滅、彌勒未生之前,自誓必盡度六道眾生,拯救諸苦,始願成佛。由於佛典記載,地藏菩薩在過去世中,曾經幾度救出自己在地獄受苦的母親,並在久遠劫以來就不斷髮願要救度一切罪苦眾生尤其是地獄眾生,被認為具“大孝”和“大願”的德業,因此被尊稱為——大願地藏王菩薩。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嗎?”
想到案卷上對於這位神邸的描述,陸煊微微嘆了口氣。
在這個詭異的世界,他曾經在深空之上,看到過那些所謂的神佛,它們自然是存在的。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此行定然是無比艱難。
只從卷宗上來看,便可以得出地藏王司掌地獄的情報。
那麼,多寶寺的事情,怕是與這位地藏王菩薩脫不了干係。
“真靈教是想讓自己對付一位真正的神邸嗎?”陸煊面露思索:“要真是這樣,豈不是明擺著讓我去送死?”
“逃跑麼?”他坐在陸煊的身旁,輕聲問到。
陸煊搖了搖頭:“對方是從季如玉口中瞭解到我的,對於我的手段應該十分清楚,哪怕我殺了姚家人,可他們終究只是丹修,還沒有脫離人的範疇。可地藏王在卷宗上,可是明明白白的成佛了,所以他自然是知曉我不是此地邪祟的對手,既然如此,還讓我去探查真相,這說明,他很有可能是把我當成了探路的馬前卒,說不定,此刻正在我們屁股後面跟著我們。”
“真靈教可是有規矩,不讓隨意傷害其餘修士的。”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季如玉遵守這條規矩,可不代表其它人遵守這條規矩。”
陸煊背靠在馬車上面,望著楠木製成的頂部,緩緩道:“不過,倒也不是一條好訊息都沒有,至少從這兩個真靈教的人,見到我的反應來看,應證了我之前的一個猜測,找我的,大概只有國師一人,並不是整個真靈教,再聯想到在山村候著我的是三個囚徒,就不難判斷出,國師是在暗中尋找我,並沒有大張旗鼓,這也就代表大晉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危險。”
說到這裡,陸煊自嘲的笑了笑:“相比較大齊和有窮國,大晉反而要安穩許多。”
他臉上的譏諷之色退去幾分,問道:“難道你真的打算去多寶寺給真靈教賣命?你也看出來了,這件事兇險萬分,你怕是有命去,沒命回。”
“呵呵,真靈教雖然是讓我去多寶寺,但並不代表,一定要讓我死。”陸煊微微閉上眼睛:“想要活下來,需要掌握好一點火候,多寶寺的事情要替真靈教查,但也僅僅是查,至於背後有什麼,都與我沒有多大的關係。”
他樂了,饒有興趣的問道:“你的意思是,只幹活,不出力?”
“做事情的是我,出幾分力,自是我說了算。”陸煊睜開眼睛:“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雖然不知道這人守不守真靈教的規矩,但我可以去試一試,畢竟炮灰在還沒有發揮作用的時候,也算是有用的棋子,再則,這應該是在他容忍範圍之內。”
想到這裡,陸煊掀開了簾子,輕聲道:“昭昭,進去休息會兒吧,我來趕車。”
“陸大哥,我不累。”
“我讓你進去休息。”
“.......”
等陸昭昭坐回馬車裡後,陸煊看了看地圖上寫著的多寶寺,隨即調轉了馬頭,朝著另一個方向行駛了出去。
差不多在山路上走了兩三個時辰。
周遭的一切忽然就慢了下來,樹葉掉落的速度像是飄蕩的柳絮,車軲轆轉動的聲音緩慢而又刺耳,連帶著,陸煊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慢了下來,但是血液的流速卻加快了許多,以至於,他整張臉都憋得發紫,好似下一刻就會窒息而亡。
“狗日的,果然是跟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