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看村子裡的那些畜生害了不少人,可他們也怕冤魂找上門,所以家家戶戶都在門前種了屍竹。那玩意雖然也邪性,但不要在晚上靠近就行,反而成了他們看家護院的好東西。”
景老爺子指著面前的一大片,緩緩道:“若不是你這個道士,身上揹著劍,他們怕是逮住你的時候就動手了,那裡還會扭送到我那裡了,希望我能出手。”
陸煊將拿來的東西放在田埂間,對景老爺子的敵意少了幾分:“你的意思是,你也是修行者?”
“呵呵,我兒子拜了天上仙,咋不會傳授我給糟老頭子幾招保命的手段。”景老爺子神色頗為苦澀:“把火燒起來了吧,這些邪祟到時候都會被逼出來。”
陸煊眉頭微皺:“我同伴怎麼辦?他既然是被田間的邪祟捉走的,那他應該也是藏匿在這裡面的。”
“你這小子倒是心細......”景老爺子停頓道:“要是不燒,你能在這滿地冤魂的田裡找他嗎?”
陸煊啞然,想要在這些田裡找到阿來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可除此之外,好像確實沒有其它的辦法了。
他微微地嘆了口氣,將硝石火油往田野間倒去。
走過一片片田間,陸煊耳邊始終迴盪著細微的詭異聲響。
具體的說不出來,有點類似於蚊蟲震動翅膀的聲音,又有點像是人痛苦的呻吟聲。
陸煊一邊將用木桶裝好的石油倒入田中,一邊向前走著,忽然感覺到了幾分寒氣,從腳底蔓延至全身,低頭一看,卻是一隻腐爛了半截的手臂,不知道何時握住了他的腳尖。
沒有絲毫的猶豫,陸煊當即將這隻手臂給斬斷,剩下的那半截手臂即刻縮回了田間,剩下的手掌部分,湧出了不少爬動的蠕蟲,像是還未孵化的蒼蠅幼體。
走在前面的景老爺子揮動手中的火把,幫助他將這些因為冤魂所產生的邪祟給驅散了。
現在還是夏末,夜晚的天氣同樣是悶熱的,並不需要將所有的田野都倒上火油,只要火勢能夠燒起來即可,況且田地裡還埋著人的屍體,本身就是助燃的東西。
兩個人差不多忙碌了兩個多時辰,才將硝石與火油給佈置好。
“小子,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到時候大火一起,滿地都是屍體邪祟,真要打起來,咱們兩個未必能活下來。”景老爺子用布條裹好柴火一頭,再染上火油點燃,一根根地插在面前。
陸煊做著同樣的事情,神色漠然:“開弓沒有回頭箭。”
“似你這種能夠為了別人做到這份上的人,當真是少之又少。”景老爺子搖了搖頭:“但這世道,好人總是最容易遭罪的那一群人。”
“我還能算得上是好人?”陸煊自嘲地笑了笑,轉而又道:“老丈,說起來我跟天上仙倒是有不少的關聯,你兒子既然拜入了天上仙,你可知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
“我家那小子那裡會和我說這些。”景老爺子微微嘆了口氣:”你以後要是碰見他了,你就告訴他,家沒了,別求什麼道了,看看能不能把家裡的香火傳下去。“
景老爺子的話,聽著有些像是遺言。
陸煊卻沒有應下。
天上仙的人幾次三番想要謀害他。
日後,少不了要打交道,指不定他和景老爺子的兒子就會撞上。
“差不多了,扔吧。”
火光倒映著景老爺子恐怖的面容,他撿起一根火把,朝著田裡就扔了進去。
當火焰與硝石火油接觸的那一刻,熊熊烈火在田野間燃燒了起來。
伴隨著一陣陣熱風,火勢越來越大,先前在田野間聽到的詭異聲響越發的清晰,就像是無數的蒼蠅在耳邊振翅,這些聲音混合在一起,宛如人臨死前的慘嚎聲。
當火勢席捲了整個田間時,陸煊看見從泥土中飛出了不少黑色的蟲子,它們向著半空中匯聚,直至遮擋了整個天空,齊齊發出的振翅聲,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