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海很快就進了來,看著坐在書桌前的柏喬好半天,看的夏霜都有些嘀咕準備上去說話了,涼海突然一言不發掀袍子跪下磕頭。
這個禮夏霜不懂,被嚇了一跳,去將書房的門掩上。
心裡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夏霜覺得小姐似乎認識的人太多了,跟那個蘇家裡不吭不響的柏大小姐一點都不同。不過小姐是她的小姐,她得替小姐好好盯著,萬不能讓人瞧出來。
柏喬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沒有吭聲。
涼海猜到了她是誰。
“您…可好?”半天,涼海才從地上直起身子,雙眼通紅。
柏喬點頭:“好。”
“屬下有罪,當年屬下就該隨主子去了!”
“你確實有罪。”柏喬頓了頓,又道:“不過活著也好,我從不想讓你們全部陪我與昭兒身死。”
“朝主子…”涼海哽咽,少年的臉龐這些年已經磨礪的粗獷風霜:“涼家當初確實與薛家有勾結,我當初只以為家裡是同意我跟隨太子的,未曾想我只是家中的幌子,家中投的實則是二皇子。”說起這個,涼海只覺得心臟被強橫的撕開,他忠心侍奉主子,從未料到家中會事這般算計。況且先太子是皇后嫡子且仁善,無論是朝事或地方政務都能一手處理,這樣的太子朝臣擁戴,先皇若駕崩,太子當之無愧登上大寶,怎麼會有二皇子一說?
他想不通家中如何想。就算是扶持二皇子日後權勢身份更盛,總也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原來如此,涼家心大,這不是你的錯。”柏喬垂眼,心中多少有些嘆息。昭兒聰慧,可聰慧有時候對於有些人也是一種錯。
“屬下傷好後跟家裡斷絕關係,已經除了族,遂這些年一直遊蕩在外,後遇上柏將軍救命,才留在柏將軍身邊。”未曾想一眼被狗賊薛忠認出,給柏家乃至江陵府招致禍端。柏家他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可是偏生這個時候,他知道了朝主子在世。
“不,你要回上京。”柏喬搖頭,看涼海。
涼海渾身一震,眼睛瞪大,忙看向柏喬。
“朝主子的意思是…”
“你要回上京。”柏喬再次重複,目光也變得深邃起來。
涼海只覺得血液翻湧,說不出的感覺充斥全身,他顫抖著連磕三個頭,再起身時已是一身堅定不移:“是!屬下明白了!”
“此去危險,你要保重。”
“屬下知道,朝主子放心。”
涼海走的時候又磕了好幾個頭。此去危險,這或許是他見朝主子的最後一面。
柏家有傳梁副將在校場出來,哪裡都沒去只去了大小姐的瀾山居。後又有丫頭道是因為梁副將受傷後大小姐去看過樑副將,府上的人才瞭然。
當夜裡,梁副將就出了柏府,去了府衙與州府裡的人告別,一身行囊,北上而去。
對於涼海,李知府周同知乃至柳推判都覺得他的離開是好事。不僅僅因為他會給整個山南道招來禍端,也因為朝廷倘若真下來人盤查,山南道就是坐穩了叛亂賊心。此刻他走了,山南道的路反而平攤了許多,起碼應該不至於劍拔弩張。
薛忠確實死了,頭顱不知道被帶去了哪裡,反正是沒有出山南道。山南道總都督也鬆了口氣,薛忠只要沒有出去,朝廷就不會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州府剛剛鬆了口氣,整個山南道的寺廟和尚就爆發了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