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曉晴跌坐在地上,幾滴清淚從臉龐劃過,滴在手背上,很冰冷的觸感,整個身體的溫暖都流逝一般。
自從蘇逸宸在她的生命裡出現,她慢慢的有了溫暖,現在他漸漸的離去,於是她的世界又再恢復冰天雪地,萬劫不復。
記得那年的冬天,是她進入蘇家的第二年,而這時,蘇逸宸正在到外國去進修半年。
“晴晴,我會一輩子保護你的,好好照顧好自己,我不想你受到傷害。”
這也是蘇逸宸第一次跟她說,我會一輩子保護你。
池曉晴微微點頭,她以為自己不會難過,除了養父養母,葉非宇,從來沒有人真正的對她好,她的自我保護意識告訴她,無論對誰,也不能完全信任,不能完全依賴。
所以就算她進來蘇家的這兩年來,蘇逸宸無論對自己再好,她也一直告訴自己不要沉浸於在他身上得到的安全感。
她點了點頭,努力掩蓋著心裡的不捨,還有重重點落寞感。
她知道他在擔心什麼,這兩年來,蘇老爺沒少打她,蘇逸宸要工作,不可能每時每刻都陪伴她身邊,這兩年蘇家的房地產生意總算起死回生,這都全賴蘇逸宸的辛苦經營,他除了每天要顧慮公司的事情,還得每天顧慮著池曉晴,撫心自問,他疼愛她比蘇媛媛更甚。
除了同情可憐之餘,池曉晴一直不敢去多想,但她一直不叫他作哥哥,兩個人之間也好像有了默契一樣,不以兄妹相稱。不是兄妹,更勝兄妹。
記得他臨走前,池曉晴跟在他的車子後,一路跑著送他。
而她分明看見了蘇逸宸眼裡晶亮的光。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蘇逸宸的眼裡有淚光,也是最後一次,直到當她親口承認報紙上她跟冷昊軒的事,她又再看見他這個受傷的樣子。
男兒有淚,不輕彈。
她邊追著司機的車,耳邊一直響起他出發前的話。
“晴晴,我會一輩子保護你的。”這句話,很溫馨卻又很感傷,你怎麼可能性一輩子保護我?我們相隔天和地,你怎麼可能一輩子都留在我身邊保護我呢?
車子上的蘇逸宸讓司機把車子停了下來,池曉晴追了上去,眼睛紅紅鼻尖也紅紅的,嘴裡撥出的暖氣都快要結成了冰。
只見蘇逸宸在車窗內,做著口形說:“等我回來。”
池曉晴猛地點了點頭,眼角泛著不捨的淚花,她同樣用口形說:“我等你。”
就在蘇逸宸離開後的兩天,孤兒園打來電話,葉非宇的病又惡化了,急需要一筆錢做深切治療。
池曉晴自知自己在蘇家的地位,但走投無路時,她還是向蘇老爺開口借錢了。
誰料又是惹來一頓暴打,幾年前的蘇老爺,還是中氣十足,打起人來恐怕連精壯的漢子都及不上他。
池曉晴被打得滾著地,但她堅忍著不哭泣,也不叫喊,她只希望他洩氣之後,能夠向自己可憐的弟弟伸向援手。
那個說要一輩子保護她的人,此刻已經越洋過海,身在地球的另一邊,即便兩顆心再近,他也無法幫自己解決當前的困難,更何況,她不願意凡事都依靠他,讓他煩惱。
除了向蘇老爺求助之外,二十歲那年的她,還可以有什麼辦法?
都說人心是肉做的,可蘇老爺蘇太太的心,卻是鐵做的。
池曉晴被關在房子裡不讓出去,蘇太太說她多管閒事,讓她從此不要認這個多病的弟弟。
那晚的深夜裡,大冬紛飛,池曉晴被困在房子裡,冷靜的想著如何能逃出去看望弟弟,她答應了孤兒園的院長今天把治療的費用送過去,但現在卻被困於這裡,一籌莫展。
她知道即便自己喊破喉嚨,蘇老爺也是不會把她放出去的,所以她想辦法從窗子逃出,因為這樣把一對膝蓋跌傷了。
寒風刺骨,她穿著單薄的毛衣,拐著腳一步步的離蘇家大宅越來越遠,她身無分文,哪怕在這個別墅區裡難得的碰上計程車也沒有用,她的心裡很不安,害怕失去那個當年把自己領回家以至於她不用小小年紀就餓死街頭的葉非宇。
剛剛消停的雪又肆無忌憚的下了起來,漫天的大雪點點的灑在她身上,傷口上,她用盡身上的力氣向前走,路上卻像長滿了荊棘,她連連跌了好幾次。
“啊。”已經渾身無力的她因為絆到路邊一塊石頭又摔了一跤,這下摔得她的手腕也出了血,殷紅的血液泉湧而去,點點滴滴的落在已被白雪鋪滿的大地上,即使在黑夜裡也特別顯眼。
膝蓋上的痛,手腕上的痛,還因為整天沒進食的原因。使她頓覺悟頭暈目眩,眼前突然模糊了起來。
池曉晴在心裡埋怨自己的弱不禁風,不能暈,池曉晴,你絕對不能就這樣暈過去,知道嗎?堅持住,堅持住!
可天公不作美,夾帶著雪花的寒風呼呼的迎面而來,池明眼前突然一黑,頓時失去了知覺。
如果不是路過的好心人發現,可能她已經冷死在冰天雪地之中。
兩天後,在醫院裡。
她在睡夢裡彷彿聽見蘇逸宸在喊自己的名字,怎麼可能呢?他不是在國外嗎?怎麼可以就在自己身邊。
心裡有股很強烈的願意想要睜開眼睛看他,但眼皮卻像掛著千斤重的鉛一樣,很疲乏,完全不受她的大腦控制。
可她想見他,現在,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