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種後,勐海軍醫院,特護病房。
葉楓進來沒有找到人,抓了個護士詢問。
“這個房的病人呢?”
“我剛才好像看見他自己一個人搖著輪椅下樓了。”
葉楓又去醫院的公共林蔭找人,總算在西北角長椅旁找到沈平蕭。
他穿著病號服,正一個人孤零零得曬太陽。
有人靠近,還會下意識低頭歪過臉去。
“是我。”
葉楓說話的音量比平時拔高了不少。
聽到是他,沈平蕭才肯抬頭。
“你怎麼又來了。”
葉楓拎起一點褲管,穩坐於他的身邊,弱弱道。
“老千,你打算就這麼下去嗎?”
沈平蕭身體歪了歪,靠近了些,用手指臨空點點自己的耳朵示意。
他的耳朵在爆炸中遭到毀滅性打擊,一隻完全失聰,另一隻也聽力有所下降,雖然湊合能用,不影響日常生活,也不如之前耳聰目明。
葉楓靠過來一點,兩個人像在說悄悄話。
“她來找你了。”
沈平蕭所有的動作都停下,一言不發。
葉楓嘗試勸他。
“老千,我覺得你的眼光不錯,那姑娘挺好的,我覺得……我覺得她不會介意你現在這樣……”
沈平蕭打斷他。
“野蜂,你要不要看看我,再說這些話?”
他轉頭過來,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清晰可見從下頜到右耳朵的右側半邊臉,燙縮水一般得面目全非,赤紅一片,削掉一層肉;耳朵缺失一大半耳廓,其下的耳膜也震得稀碎,右耳再也聽不見聲音。
所幸眼睛逃過一劫,那點醜陋,用他自己的巴掌,還能一隻手遮乾淨。
然而,這並不是全部,藏在病服下的脖頸和肩膀亦是面目可憎。
因為當時的站位,他這次的傷全部集中在右側,除去骨折的衝擊傷,還有一些割裂傷和燃燒傷。
其他的或許都能養回來,可是他的臉毀了,右耳永久性失聰。
他比誰都清楚,成了這樣,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扛得起那杆槍,也沒有理由讓顏辭再愛他。
“野蜂,她不懂事,我得懂事,她這麼好的一個姑娘,有著大好前程,綁在我一個廢人身上,那不是造孽嘛。”
葉楓忍著火氣。
“誰說你是廢人了!”
“我,我說的。”
沈平蕭低頭藏起自己顫抖的嘴角,愣是把差點就要溢位眼眶的洪流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