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芷峰邱靜最先開口道“宋師兄,十九年不見,今日你終於算是回來了。”
其餘四峰的真人也都紛紛說些許久未見甚是想念之類的話,其中以紫霞峰陸東沉最為激動,衝上去抱住宋道元竹筒倒豆子的道“哎呀呀,宋師兄,十九年不見你終於回來了,師弟我可是很想念你啊,你是不知道,自從你離開後,馬姐姐就在梨花樹下埋劍等你,還改正陽山為爛劍山,等的你很苦啊。”
眼見陸東沉還是數年前那副玩世不恭吊兒郎當,他笑道“知道你們都等我,我這不就回來了。”
“師兄你回來就好,你看,五峰的晚輩弟子們還在等著你踏劍而回呢?”
“踏劍?不用不用,我不需要踏劍返回爛劍山,走山路就好,當年年輕氣盛折劍下山,恐怕在你們眼裡我早就非本門弟子,還有何資格踏劍橋回爛劍山呢,走吧走吧,步行回山。”
宋道元和陸東沉肩挽肩的往山上行去,背後,邱靜,方西起,蘇南修和秦北辰四人用很意外很奇怪的目光看著漸行漸遠的宋道元,不知所語,在他們眼裡,倨傲盛氣,唯我獨尊等詞是宋師兄的標配,可眼下的他,和那些詞根本就不沾邊,十九年裡,這位宋師兄改變的太多太多。
徐默倚靠住大樹,覺得把所有弟子全部聚集起來迎接宋道元就是個錯誤,三千多名弟子三千多把寶劍就等著劍鋒連劍鋒構造成橋讓他踏橋而過,結果呢?人家挽著陸東沉徒步上山,多打臉,再環顧四周,不見師父馬蕊芯蹤跡,徐默壞笑著道“苦等十九年的情郎回來,師父你都不現身迎接,不會是害羞吧?”
用半炷香的時辰從半山腰徒步走至爛劍山廣場,宋道元與陸東沉辭別,前往劍來峰。
那峰上殿中,有他想見的人,亦是苦苦等他的人。
來到劍來峰下,洗劍池旁,嶽璞正執竿垂釣,他們之間僅僅相視一笑,沒有多說話,並非無話可說,而是相視的剎那,已經將所有的話都說盡,因為他們是心意相通的兄弟,因為嶽璞心裡明白,宋師兄此刻最想見的人,在劍來殿,不在洗劍池。
“改日咋們豪飲!”
留下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宋道元繼續踱步,走向劍來殿。
垂釣十九年的嶽璞仰天長嘯,右臂高抬,手中的釣竿瞬間彎曲出條弧度,釣竿那頭的絲綸無鉤,卻系懸著把劍,一把長只有半臂,表面有灰色鱗片覆蓋的劍,從池底順著釣絲飛劃而出,濺起數丈高的水花,洗劍池的水,不再風過無波,石落無聲。
此劍名喚魚長劍。
馬蕊芯埋劍十九年為相思,
嶽璞釣劍十九年為兄弟!
取下絲綸繫住的魚長劍,瀟灑的丟掉魚竿,嶽璞大笑著回屋“爛劍山上沒你宋道元,煉劍很無趣呢,今日你回來,還釣什麼魚。”
劍來峰頂,宋道元默然佇立。
在他對面,馬蕊芯同樣靜靜的站著。
兩人四目相對,無語,同時回憶起往昔,同時劃過心痛的感覺,同時掉下眼淚,最後,同時喊出對方的名字。
下山時,宋道元四十歲,今日他五十九歲。
那年,馬蕊芯三十歲,今年她四十九歲!
他們相差十歲!
他們相思十九年。
“蕊芯!”
“道元!”
愛情似乎都是年輕人打打鬧鬧談笑風生,是執子之手後與子偕老,今日,在劍來峰,他們兩人演繹出的愛情,是與子偕老後才執子手,宋道元回想當年的年輕氣盛折劍下山,為何?不就是覺得自己非但沒能獲得繼承山主的資格,還被冠以為取勝而服藥的罪名,會遭同門恥笑,會有人在背後說他閒話,這是他當年折劍的根本所在,可惜,一時衝動,就讓眼前的女人,等了自己十九年。
“對不起!”他長長的道出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