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他們託回下巴,重新看向海底。深淵海溝上的夏蕭和水箱已進入其中。但那個缺口裡還是不斷有屍骸漂浮上來,似無窮盡。
屍骸猶如海中泡沫,不斷擺脫黑暗,往外游去。那是自由的方向,他們追尋萬年,終於有此機會,自然得出去,可封印中的無數生靈,還在黑暗中獻祭,紛紛湧向那一團深藍色的光,為其再添幾分明亮。
夏蕭和水箱進入一片黑暗,沒有什麼特殊,可此處已三萬年不見光明,可想此封印的殘忍。頭頂上有無數屍骸漂浮,爭先恐後的朝缺口而去。兩人站在原地,迅速觀察四周,面色越來越冷,重新整理對悲慘的認識。
只見頭頂是屍骸,腳下也是。在他們腳下百米處,有無數大小屍骨,其上掛著幾縷生肉,被深淵中前來的過路海獸吃下。而後,見到夏蕭和水箱二人的他當即折返身形,藏入不知究竟有多深的黑暗,又進入另一條路,朝不遠處的光團而去。
夏蕭和水箱難以想象他們是如何挺過這三萬年的,莫非是……食同類屍骨?之前的場景證實了這個說法,可夏蕭和水箱只是沉默,朝不遠處的光團而去。現在他們如願入了封印,也是敵穴,稍不留神,便得死在此處。因此他們格外小心,緊繃的神經被清尋子嚇了一跳。
“能應對嗎?”
水箱連喘幾口氣,這個時候說話,能把人嚇死。可在他反應之餘,夏蕭回答道:
“不確定,先把它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再說。”
夏蕭適應著深淵海溝中的黑暗,等他運用元氣,能將這裡的景色近乎全部收入眼中時,不禁愕然。因為深淵之下源源不斷衝出海獸,而在他們所去那頭,光暈中有一團夏蕭從未見到過的龐大生靈之氣。
夏蕭額前的第三隻眼已然在鮮血和青筋中睜開,其中盡是淒冷淡藍之色。雖說偏冷,可依舊很亮,不至於昏暗。夏蕭這隻眼能看穿善惡真假,不禁相信起雀旦曾說過的話。莫非這起始大帝,真的是正人君子?若那樣,夏蕭原本見到屍骸而衰落的信心再漲幾分。且這般行為應該不是魔氣那麼簡單,因為夏蕭沒有察覺到魔氣的味道,反而覺得那些光有些像水箱手中捧著的魂靈。
“我們該怎麼辦?”
水箱不知夏蕭在看什麼,便問了一句。在這腥臭汙穢之地,他多待一秒都感覺不適,四周的腥臭氣息和骯髒汙物不斷從其身前飄過,令能在這裡看清的他有些想作嘔。夏蕭沒什麼特殊表現,畢竟早在黑煌的那片空間,他就經受過和這差不多的惡臭氣息,所以只是說:
“再靠近些。”
要想勸起始大帝,最起碼要和他取得交流,否則怎麼勸,神交?夏蕭可不敢,那等存在的精神力只用一念,便可將自己毀為一濃血。雖說靠得太近有些危險,可他們本就為危險而來,因此在黑暗中徑直向前,沒有停下。
尋常人的黑暗對海獸來說是習以為常,對夏蕭和水箱來說,是悲情悽慘的襯托。因此,他們懷著擔憂而沉重的心情不斷朝那團猶如大海心臟的光暈而去,也見到越來越多的海獸屍體,漫無目的,不知去處的飄蕩在四周。
這裡的水無比渾濁,不知存在多少年,並未有新水流進,也未有髒水流出。可在夏蕭和水箱的進入下,髒水和其外的水流開始三萬年來第一次大程度的交匯。身為海獸一族,很快有人發現海溝中水的異常,因此回頭尋找起原因。
這一停下,大批下定決心送死的海獸當即堵住。有些存在迫不及待的想奉獻自己的性命,所以發聲叱罵。但很快,他們也發現了一些不對勁,這海溝之中,有一股以前從未有過的新鮮味道。
黑暗中,夏蕭向前的身形猛然停下,因為有數以萬計的目光盯著他們。而在這些如掛起燈籠的猩紅雙眼後,還有一對並未睜開,可大如滔天巨湖的獸瞳。它們皆盯著夏蕭和水箱,令他們不寒而粟,只一瞬便覺得命不久矣,特別是他們都朝這邊靠來時,夏蕭和水箱即便有清尋子的元氣在外,也心生逃跑的念頭。可夏蕭一把擋在水箱前,平淡道:
“好久不見,起始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