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入冬,天氣就開始逐漸變得寒涼,太陽昇起的時間也較往常來得晚一些。天剛矇矇亮,華夏國南部一座城市的街道上基本沒有幾個人影,許多人尚還在自己溫暖的被窩之中呼呼大睡,但城中的一處晨練公園卻早已經很熱鬧了。
晨練的人中絕大多數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中老年人,他們或在拉伸;或在晨走;或在打羽毛球;或在健身器材處鍛鍊......眾人根據自己所鍛鍊的方式不同各自組成一個個小團隊散佈在公園內各個位置。
此時公園的一角,十幾個身穿黑白相間的練功服,衣服上印有龍飛鳳舞的“太極”兩個大字的大爺大媽們聚在一起,伴隨著眾人身前所擺放著的音響中所放出的悠揚的輕音樂正在做著熱身動作。
其中一名正在舒展著身體的老者不經意的一扭頭,發現一名年約十七八歲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略顯消瘦的少年正漫步朝他們這個地方走來,但見他一身陳舊但是整齊潔淨的素白練功服在早晨的空氣裡特別顯眼。這名老者眼睛一亮,立刻揮手朝著那名少年高聲打招呼。
“小沐老師,你可算來了!我們這邊都要開始練拳了哦。”
正在熱身的眾人聽到這名老者的聲音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都轉身笑著朝已經走到眾人身前的少年打招呼。
“早上好啊,小沐老師。”
“哈哈,小沐老師,你今天可是來遲了呢......”
面對著眾人熱情的招呼,這位沐姓少年臉上洋溢著陽光的笑容一一回應。這時一名年約七十滿面紅光的老者笑著走上前來,頗為熟稔地一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用略帶調侃的語氣笑著說道。
“放羊小子,你今天怎麼遲到了十幾分鍾吶。是不是趁著今天是禮拜天偷偷地躲在被窩中睡懶覺啊。可讓我們這幫老傢伙好等啊。”
聽到這名老者對著自己的稱呼,少年的嘴角不由的一陣抽搐,沒好氣的應道:“拜託,於大爺,我都說了一百遍了!我叫沐陽,沐浴陽光的沐陽!可不是你說的放羊的那個牧羊啦!”
“哈哈,這兩個詞不是讀音一樣嘛,這不我老於年紀大了,總是容易搞混了嘛!”於大爺聽到沐陽的話,依舊毫不在意的打著哈哈。
“呵呵,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其實沐陽早已和這幫老者們混熟了,大家在一起也會經常的開玩笑,看到正在豪爽的笑著的於大爺,他雖然嘴上不說話,但還是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著,同時也朝著於大爺翻了個白眼。
看到沐陽的表情,眾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個本有些安靜的公園一角氣氛頓時變得歡快起來。於大爺更是笑著繼續拍著沐陽的肩膀追問道。
“老實交代,你小子昨晚到底去哪鬼混了,甚少遲到的你怎麼今天來得這麼晚?”
“呵呵!我哪來的資格去鬼混啊。昨晚我兼職打工的飯店因為生意太好了,結果導致我忙到很晚才回家睡覺,所以早上才睡過頭了。不好意思啊,害大家久等了。”沐陽笑著撓著頭,輕聲地向眾人道歉。
在場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點沐陽的身世,聽完他的話,看向他的眼神中都帶上了一絲憐愛。
這沐陽本是一名棄嬰,剛一出生便被自己的親生父母遺棄在一座有些破落的名叫“無塵觀”的道觀前。這個無塵觀中只有一名道號為“雲閒”的老道士,其獨自在道觀中已修行到鮐背之年。
一日清晨,雲閒道人正準備到門前灑掃,剛一開啟門,便看到放置在大門前正被裹在襁褓之中的嬰孩。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並沒有其他人存在,心中瞭然,輕嘆了一口氣俯身抱起了嬰孩。本在襁褓之中安靜地吸吮著手指的嬰孩看到抱起自己的雲閒道人,竟然伸手摸著他蒼老的臉龐咯咯地笑了起來,清晨的陽光照射在嬰孩嬌嫩的臉龐上反射出朦朧的金光。
看到此情景,雲閒道人心中憐愛之意大盛。暗道是緣分使然,自己本就是孑然一身,有此嬰孩作伴倒也使自己的餘生不再孤寂,於是便下定決心收養這個嬰孩。
雲閒道人翻遍了嬰孩身上衣物以及全身都沒有找到有關他身世的隻言片語或者任何信物,於是便依照撿到他時的情景給他取名叫做“沐陽”,並在自己的俗家朋友的幫助下在當地派出所中幫這嬰孩落了戶籍。
至此,沐陽便在雲閒道人的照料下在這無塵觀中生活著。在沐陽孩提之時雲閒道人便開始教他讀書認字,誰知沐陽竟然天生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學起東西來非常快,很快道觀裡的各種典籍已經被他翻閱了遍,甚至連一些比較深奧的道家典籍沐陽也能理解進去。
沐陽跟著雲閒道人日出修行,日落休息。日復一日堅持不懈地練太極、打坐、靜修、讀書、識字,日子過得雖然清苦但也很充實。而且似乎因為山上的環境很好,又或者跟著雲閒道人清修的緣故,沐陽的身體一直很健康,從未生過病,而且性情也如雲閒道人一般隨和沉穩,小小年紀便有點與世無爭的味道。
無塵觀的香火併不旺盛,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多少香客,待到沐陽八歲之時,雲閒道人不忍他同自己過著這般與世隔絕的生活,便又委託俗家友人將沐陽送去上學,等到每年的寒暑假期的時候再回無塵觀與他重聚。
初到外面的花花世界,的確差點晃花了沐陽的眼睛,特別是各色的美食更是深深的吸引著他。道家本就不忌葷腥,但是憑藉無塵觀本就有些窘迫的香火,他和雲閒道人一年到頭也吃不到幾次肉。而且供他上學已經是頗為不易了,即使是有國家的補貼,但是道觀本身的財政也是有些捉襟見肘。向來懂事的他便忍著自己的口腹之慾,即使因成績優異而年年得到獎學金也捨不得花,全都在假期時帶回去以補貼道觀的日常開銷。
就這樣寒來暑往,到了沐陽十五歲之際,已過百歲高齡的雲閒道人終究是抵不過人之生老病死的常理倒了下來。在他彌留之際,看著跪在床前低聲抽泣的沐陽,雲閒道人突然迴光返照,強坐起身來從自己的懷中取出兩本封面看起來很古樸的書籍,慎之又慎的交到沐陽的手中,神色凝重的叮囑他要好好保管並修習這兩本書,並且讓他答應決不外傳書上的內容後,便在沐陽悲痛的哭喊聲中溘然仙逝。
悲傷的沐陽在他人的幫助下料理完雲閒道人的身後事後,因為雲閒道人並沒有為他加入道籍,所以無塵觀也因為後繼無人的情況下便由國家出面收回重新安排。從此沐陽又成為了一個無家可歸的孤兒,靠著國家及學校的資助補貼,他開始了孤身一人半工半讀的求學生涯。
而云閒道人臨終之時交給他的兩本書籍分別是《九字真言》以及一本完全看不懂的不知道什麼名字的書。兩本書的書頁都已經泛黃,看上去應該頗有些年頭了。其中《九字真言》內是用毛筆手繪的九道手印圖案,每道手印圖案旁都附著一些文字註釋,九道手印的名稱分別為“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而另一本書上全篇都是如同天書一般的蝌蚪文,從未見過此種文字的他完全不能理會其中的奧義。
這兩本書細數起來加起來也不過寥寥數千字而已,沐陽很快便將他能看的懂東西理解進去,至於那些看不懂的文字便只能先將它們的形狀熟記於心,其中《九字真言》還好,畢竟都是圖文相間的內容,而且也是源自於東晉道士葛洪的《抱朴子•內篇》之中,對這個沐陽倒是挺熟悉的,但是對於另一本書裡面那些晦澀難懂的文字,即使他後來在各大圖書館甚至是網上查閱了很多的資料,但始終沒能找到什麼線索,無奈之下沐陽也只能作罷。
沐陽經過長期堅持不懈的練習九字真言手印之後,也並沒有發現自己身上有發生什麼奇特的事情。這雖然讓他有些氣餒,但是想到雲閒道人臨終時慎重的態度,而且這也算是他對於雲閒道人的一種念想,即使是沒有什麼效果,他也會每天堅持練習一遍。
沐陽租住的地方臨近這個晨練公園,而他也有晨練的習慣,所以除了下雨天外,他都會到這裡鍛鍊。而這幫熱愛太極拳的老人們本就一直在這裡鍛鍊身體,當發現突然有一天這裡多了一個每天過來鍛鍊的少年,而且他所打的太極拳看上去有模有樣,似乎比他們所練的要高明多了。於是其中性情爽朗的於大爺便上前與沐陽交流。一來二去,沐陽便與他們熟識了,同時他也很大方的將自己所學的太極拳教給他們,也就成為了他們口中的小沐老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