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陽明白劍意可以透過非本命劍使出,在天台山頂姜五熊接慕天劍寫二十字,還是在落陽關城頭姜五熊用一柄普通的劍出劍意斬飛劍,都印證了這一點。
但是透過身體隨意出劍意,這又是何種境界?
不管有沒有劍魂這一境界,宗陽至少意識到還有一層境界是他沒有修成的。
劍意劍意,宗陽曾經的見識侷限在了劍上,真是坐井觀天了。
說起這名叫言那羅的和尚原來身份不低,竟是東北門地皇南宮未孃的寵男。而這位東北門地皇並不是女子,據天九說,是個從小被閹了的主,如今不男不女鍾愛龍陽斷袖。言那羅號稱十方道君下無敵,再加上南宮未孃的寵溺,儼然成了東北門的第二地皇。
宗陽這幾日沒有去春風大街擺攤,也沒有修煉般若太陽精經,一門心思窩在行天道觀琢磨劍意。關於般若太陽精經,宗陽已難寸進到了瓶頸,無它,心法中也提及了,宗陽唯有晉入十方道君境才能繼續修煉。
席地坐在道觀的院子裡,宗陽往往一入神大半天就過了,元賁倒不無聊,銅鑼巷有隻小黑狗常來道觀裡玩,順便討點吃喝。最近整個東門空中飄散著粉紅柳絮,宗陽回過神望了一眼與小黑狗嬉耍的元賁,隨後就地躺下,枕著手望著滿天柳絮,稍作休息後,再閉上眼冥想修煉,誰知元賁突然冒出了一句:“不許動,你就是一隻雞,嘿嘿。”
元賁這把戲八成是小狗那學來的,拿著小塊一口酥在小黑狗眼前晃,想催眠小黑狗。
本是無心的玩笑,宗陽卻如醍醐灌頂!
為什麼不把自己當一柄劍?入劍講究人劍合一,那把自己當成一柄劍出劍意不是不為一條坦途。
之後幾天裡,元賁與來道觀玩的小狗,還有那隻小黑狗,時常被宗陽的神經質動作雷到。宗陽在院子裡會突然出手踢腳,或身體怪異的晃動抖動,神神叨叨,若不是知道宗陽在領悟劍意,這兩孩一狗就要喊天九帶宗陽去醫館了。不過就算如此,不懂修煉的小狗和小黑狗還是無法理解的,小狗還點評了一句,老爹看小書修煉麼也比叔正常點。
神經質了幾天的宗陽恍然大悟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錯了錯了,既然以劍出劍意是固步自封,那將身體作劍不就是換湯不換藥?”
放棄了以身作劍,宗陽又回到了原點,元賁倒是提了個法子,把那和尚活捉來問問不就行了,如果和尚不肯說,就打到說為止。
不過宗陽否決了,一來行徑惡劣下作,二來看似同樣的劍意,其實每個人的劍道不同,就算那和尚肯說,對於宗陽來說也只是霧裡看花水中望月。
有些灰心的宗陽一手端著面,一手夾起一筷面,極緩慢的往口中送。邊上嘩嘩吃滿嘴的元賁鼓著腮幫子望一眼宗陽的嘴,又望一眼筷子夾著的面,來來回回,看的傻眼。
元賁雙眼盯著宗陽的面,頭情不自禁的慢慢低下,就等著宗陽一口吃進面,誰知面快到嘴邊了,宗陽卻放下面,回過神微微一笑,呢喃道:“或許我離那境界早就只有一步之遙了。”
“在劍冢,在我修煉般若太陽精經時,發覺可以控制一隻只小金烏,更神奇的是,劍意與太陽之力本能融合,小金烏中都蘊含了劍意,因此我才一朝修成了焚道,靠的是主動將體內的太陽之力與劍意合二為一,這才讓我能掌御斬出的劍意,同御劍有異曲同工之妙。難道那黃胤真人是對的!御劍動用的是神識,即覺魂,而控制太陽之力動用的是主魂。劍意又源於主魂,所以劍意與太陽之力可以相生相融!既然如此,我完全不用執念著用身體出劍意,只要將出體的小金烏聚為一道道劍意即可,這便是我的劍道!更妙的是,藉著般若太陽精經,或許我真能修成更為玄乎的劍魂!元賁,你說對不對?”
完全聽不懂的元賁恍惚的搖搖頭,嘴裡的面渣甩出了一些,又覺得大哥怎麼會錯,趕忙猛點頭。
宗陽已經頓悟,如撥開雲霧見青天豁然開朗,劍意與太陽之力的殊途同歸,讓他對天道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專心吃著面的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問向元賁:“今日小狗怎麼沒來。”
“哪隻?”元賁認真問道。
宗陽只好補充道:“不是銅鑼巷那隻。”
元賁喝了一口麵湯,回道:“他呀,今日有大事。”
宗陽恍然記起,兩日前天九來道觀曾提過一件事,小狗在攢二十五兩銀子,不過還差那麼一點,天九打算在路上扔點銀子特意讓小狗撿到。當中的隱情是,小狗終於發現青樓裡有個與他印象中的孃親長得相似的姐姐,想讓她做一日的孃親,天狗說二十兩可以包出,另外五兩是小狗打算買盒胭脂送給這位姐姐的,本來不急,誰知這位姐姐命好,有位來無罪城做生意的富商要替她贖身,時日不多了,天九這才抓緊辦事。
這也是小狗那日為什麼不顧忌諱要撿死人銅錢的緣由,原來他在急著攢錢。
宗陽吃完麵後洗碗,接著掃去院子裡積了一層的柳絮,再從房裡捧出一大臉盆的髒衣,從井裡打水開始洗。
吃飽了去巷子裡溜達的元賁匆匆走了回來,手裡抱著小黑狗,舌頭耷拉在外面,滿嘴是血,兩眼已經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