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是呀!我們是兄弟。”
領頭的那人,趴扶在水面上,手筋被挑斷了,他也沒辦法掙脫,只得任由林峰處置,他不時的抬起頭看向林峰,他愈發覺得眼前的這個少年竟然是如此的深不可測,以至於他這樣一個久經滄桑的人,還是無法看透在這少年身上究竟有些什麼。
臉上的鬼面染了血,領頭者想擦掉,擦了幾下才知道那血早已粘附在上面,除非水洗,否則定然不會被擦掉。
“我想洗一洗臉。”
領頭的那人翻了翻身子,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著實太累了,他用苛求的眼神看著林峰,他沒有在徵求林峰的意見,他只是很平靜地說出了這句話,言外之意便是,他只是想洗一洗臉,洗掉臉上的鮮血。
“好。”
林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說出那人是誰,你們都可以離開。我還會給你們一筆錢,讓你們離開這裡,離開這座城市。”
“我和他們都來自於一個叫牛村的村子,我沒有名字,別人叫我牛大,我也就覺得自己應該就是叫牛大了吧!他們和我一樣,也都沒有名字,如果你非得說他們有名字,那我想,牛二、牛三牛四便是他們的名字了。”
牛大摘下了臉上的鬼面,他看起來有些黑,但不如託木郎黑,他神色安詳,臉色顯得很是平靜,他抖動嘴唇,平靜地說著這些話。
或許是說給林峰聽得,又或許是說給他自己聽得,又或者說給他身邊那些兄弟聽得。他在說話的時候,臉上竟然沒有任何的表情。
牛大緩緩地捲起了衣袖,折起了袖口,然後將衣袖擼到了手關節處,此時牛大的左右手臂都裸露了出來,但這時林峰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原來一個人的手臂,竟然能有如此多的傷口。
每一道傷口都是如此的深,最深處的傷痕,竟能直接貫穿手骨,透過牛大手臂的傷口可以清楚看到他的骨頭,還有那些血液乾涸後,有些發黑的血肉。
他將手掌圍出了一個碗狀,捧起了瘦西湖中的青色的水。
水被撲在了臉上,然後水和鮮血混在了一起,然後水從臉上劃過,然後帶走了這人臉上乾涸了的血漬。
牛大抬起了頭,剛才的水浸溼了他的額前的頭髮,他捋下了袖口,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然後張開了口,繼續說道:“十年前,村子被燒了。我的妻子兒女在那場大火中都死了,他們的親人也都一樣,在那場大火中死了。要說我們現在僅剩下的親人的話,便只有牛三收養的一個女兒。像你說的,我們這些人雖不是親兄弟,卻遠勝於親兄弟。”
“所以呢?”林峰問說道。
林峰眉頭擰的愈發難看,就像他此時臉上有的表情一般,顯得很是難看。
他不曾想過,在這樣一群來殺自己的暗殺之人的身上,竟然還有如此多的故事。或者說,竟然還會有如此悽慘的過往。
“放了他們,我告訴你僱主是誰。”
牛大呵呵一笑,臉上的笑容有些釋然,選擇做這一行,生死或許早已註定。他並不在意自己究竟是生是死,但他在意和他在一切這些同生共死,患難與共的兄弟的生死。
“大哥。”
這是一聲叫喊,林峰聽後,轉過了身,臉色卻變得無比驚訝,因為他突然發現剛才的那聲大哥並非一人的聲音,而是十二個人一起發出的。
十二個人,一同叫喊大哥,卻生生地把十二聲大哥喚作成了一聲。這讓林峰豈能不驚?
“行了,少說這些。任務失敗,家我們也是回不去了,記得帶走朵兒,然後離開這!”
暗殺之人必懂暗殺失敗後的下場,他們沒得選擇,總要有一個人出來做了交代,或者說是一個瞭解。否則,他們這十三人,連同牛三的女兒、朵兒,也是難逃一死。
“大哥。”
又是一聲叫喊,但是林峰此次卻沒有回頭,因為他知道,這十三個人的生死早已化一,換句話說便是他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一心只想護住彼此罷了。
“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