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嘀嘀咕咕地指桑罵槐:“找人找人,丟了人就來窩們這裡找,自己人不看好,還來扯不靈清……”
齊斯挑眉:“難道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來找人嗎?”
老頭一聲不吭,倒是有一隻黑乎乎的手搭上齊斯的肩膀:“兄弟,來認識一下唄。你叫啥?做啥的?”
這聲音來自杜小宇。
齊斯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剛要開口,就見身後那個精瘦黝黑的小個子一臉吃驚地指著他:“我在報紙上見過你,你是那個齊……齊……”
“齊文。”齊斯儘量心平氣和地報出假名,同時一抖肩膀,撣開杜小宇髒兮兮的手。
“欸對!你是那個齊文!”
黑猴兒似的小個子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一身黑T恤上印個骷髏,看上去吊兒郎當,是最典型的無業遊民形象。
他接了齊斯的話茬後,擠了個“懂你”的眼色,接著笑嘻嘻道:“我叫你齊哥吧!那個報道我剪下來貼在家裡,來回看了幾十遍,你是我偶像!”
齊斯想起那篇題為《我市22歲小夥舉辦郡級展覽,為家鄉爭光》的報道,眼角微抽。
這報道本是他用來應付治安局的盤問整出來的,可以作為他是個優秀公民的佐證,為他提供了不少方便。不想還有麻煩在這兒等著。
杜小宇的粉絲髮言他一個字都不信,那景仰的眼神更是讓他的胃一陣陣犯惡心,有些想吐。
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他還是笑著頷首:“呵呵,沒想到我這麼有名,在哪裡都能被認出來。”
“不過無論現實裡如何,進了詭異遊戲都是同樣的起點,廢話就不必多說了。這是我第九個副本,對這個副本的背景,我恰好有一些猜測。”他想到了一種有趣的玩法,於是直接抄襲了陸黎的臺詞。
“第九個”三字一出,玩家們的眼神都是一變,四道視線直勾勾地投來,有人驚喜,有人狐疑。
齊斯面色不改,娓娓道來:“這個副本的主線是尋人。一個叫徐雯的女孩在雙喜鎮失蹤,我們都是她的親人或者朋友,約好了一起來找她,帶她回家。”
“既然這是個團隊副本,那麼我希望大家共享線索,有什麼想法都不要藏著掖著。故作聰明、自作主張,害的可能不止是你自己。每個人都很重要,我不想讓我們五人因為愚蠢減員。”
齊斯說話間,順帶將幾個玩家的姓名和臉對了一遍。
稜角鮮明的壯碩男人是自稱演員的劉丙丁,身材決定了他中氣十足的話音。他三十歲左右,穿藍色長袖長褲,一頭中分碎髮,臉打理得乾淨,無奈其貌不揚,難怪只能演屍體。
穿藍白色校服、戴黑框眼鏡的纖細少年自然是尚清北,長相普通,劉海下隱約可見一額頭的青春痘。頂著個一聽就不真的假名,抱著本厚厚的英語詞典,看得出來他很想上清北。
李瑤是五人中唯一的女性,十分好認。黑色緊身衣,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一頭短髮乾淨利落。因為是坐著的,看不出具體身高,但看上半身,她應該頗為高挑。
幾人看外表都不像是屠殺流玩家,不過不能排除演技極佳的可能性,是否有昔拉成員混雜其中暫且存疑。
他們的脖子上清一色地掛著“民俗調查員”的名牌,看塑膠殼的厚度,背面應該也夾了東西。
只是不知是差不多型別的照片,還是別的什麼線索。
齊斯勾起唇角,溫聲道:“我可以告訴各位,我的身份是徐雯的男朋友,你們呢?”
杜小宇目光亂瞟,顯然是在看系統介面:“齊哥,我這麼說你別不信,我這裡沒說我的身份,連旁白都沒有。”
李瑤看了眼名牌背面,也搖了搖頭:“我也是這樣,遊戲什麼都沒有告訴我。”
其他兩人點頭,表示李瑤說的對。
尚清北有些回過味來,不忿地問:“憑什麼你這麼自然地成了我們的領導者?就因為你是所謂的‘資深玩家’?你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你說的都是真的?”
齊斯臉上笑容不減:“沒辦法證明,但這是團隊副本,我騙你們對我有什麼好處?你們都不傻,‘搶佔領導地位,騙人趟雷’這一理由在正式玩家之間無法成立。”
尚清北狐疑地看了齊斯幾眼,才承認道:“好吧,從邏輯上看沒有問題。”
他並不打算信齊斯的鬼話,在他看來這些老玩家有一個是一個都是老陰比,但他也沒蠢到繼續當出頭鳥挑事就是了。
剛開始就來這麼一出,沉默很快在玩家之間蔓延,寂靜中只能聽到木槳劃撥的水聲。
齊斯回身面向船頭,背對身後四人,眺望前方的茫茫白霧。
露冷霧重,遠處的景被模糊在紗一樣的細小水珠中,只能看到高高低低的灰色陰影,隱約的輪廓勾勒出水鄉小鎮的模樣。
站在船頭的老頭身形佝僂,從蓑衣下露出的乾瘦手臂卻極有力量,把著木杆子一下又一下地拍打在水面上。
嘩啦……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