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周依琳則立刻蹲下,抱住膝蓋,哭哭啼啼地抖成了篩子。
幾秒後,祠堂的門被從裡面推開,渾身是血的趙峰打頭走了出來,接著是朱玲。
張立財則癱坐在一具骷髏旁,一副被嚇傻了的樣子。
齊斯看到,那具骷髏除了頭部完好,能借此看出死者是楊運東外,從身子到四肢都被啃得乾乾淨淨,不留下一絲肉沫。
祠堂內發生了什麼顯而易見,楊運東死於趙峰之手,成了填飽鬼怪肚子的肉食。
和預料中的結果出入不大,齊斯不免感到興趣缺缺。
早在客車上,玩家們完成自我介紹後,他就看到了楊運東的結局。
零和博弈中,這種在威望和實力方面強出旁人太多的角色勢必會被聯合排除出去。
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讓他死在什麼時候,死在哪兒,以求讓利益最大化。
齊斯所做的,無非是用言語將他推到眾矢之的,使得趙峰被勾起齟齬,朱玲心生忌憚。
這樣一來,只要逮到機會,便會有人痛下殺手,而旁人則默許彼此對這場謀殺袖手旁觀。
“但你本來可以不用死的啊。”齊斯垂眼注視地上的骷髏,笑著嘆息。
事情本有轉圜的餘地,只要楊運東答應和他合作,他就可以提前控制住周依琳和張立財,然後在此刻將他們的命填進去。
可惜楊運東選了第四條路,自己去死,讓兩個兩人同盟達成分庭抗禮之勢,從而使張立財成為關鍵因素,擁有活下去的希望。
——但他沒想到的是,所有路徑都在齊斯的規劃之中,通往同一個終點。
齊斯微微彎腰,像是想到了什麼新穎的笑話,嘴角幾乎咧到耳根。
他抬手捂住臉,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對著虛空中的存在自言自語:“人都是要死的啊,我可從來沒說過,我的立場在玩家之中呢。”
太陽已經升高到樹梢,斜斜地穿過祠堂的門縫,將蒼白的光影投到地面。有幾束光落在骷髏身上,沒有暖意,冷得像冰。
似是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楊運東不再做無謂的掙扎,而是支撐著身子吃力地試圖翻過身來。
齊斯笑夠了,垂下手走了過去,低頭打量著地上瀕死的男人。
他心情不錯,饒有興趣地看了一會兒,比了個口型,無聲地問迴光返照的屍體是否想再看一眼太陽。
一秒間便從頭顱的眼中讀到了肯定的意味。
他好心地彎下腰,不再管顧骯髒的血汙,輕輕將眼前的殘破屍體翻了個面。
楊運東此刻仰面躺著,瞪大了眼睛看天。他同樣沒有聲音,沒說遺言,恰似死在村長家的名叫“艾倫”的白人青年。
齊斯蹲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楊運東的搏動平靜下來,完全化作一具真正的屍體,終究放棄了補刀的打算。
長久的寂靜後,朱玲揩著眼角的淚,說:“死亡點過去了,我們先進祠堂拜一拜,再搜查一下有沒有重要線索……不要浪費楊哥的犧牲。”
沒有人提出異議。
玩家們沉默著返回祠堂,依次從香案上拿起香跪拜,像信徒一樣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