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銳雯猛然間重重後退了一步,劍刃迴轉,橫在了張潮的脖頸上。
張潮很坦然地看著她,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此時滿是焦急,面容隱藏在面罩下看不真切,她的頭盔早已在戰鬥中失落,白髮飄飛,染了血跡,甲冑森然,顯得殺氣凜冽。
“你一個人阻不住它們的。”張潮的語氣很淡,像是陳述一個事實,而這也的的確確就是一個事實,若僅僅是這些狂屍,銳雯留下來或許還有機會倖存,但加上那個正在緩緩走來的巨人,她將必死無疑。
銳雯低聲道:“只要五分鐘,我能為你爭取五分鐘的時間,務必將這座橋樑毀掉!”
張潮盯著她,看了許久:“你會死的。”
銳雯冷笑道:“少說廢話,快滾。”
張潮面色複雜地點了點頭:“好吧,五分鐘。”
他隨即迅速地轉身踏上了橋樑,他的速度無疑是極快的,很快就竄出了數百米,但在此時,本應抓緊一切時間趕路的他,突然間停下了腳步。
他回過頭,看向了那橋樑尾端,手持巨劍,坦然面對無窮無盡的狂屍浪潮的身影,彷彿是一葉扁舟,頃刻間便會被巨浪拍碎。
“雖千萬人吾往矣,大概便是如此的氣概了。”
他笑了笑,自問自己若是實力如銳雯一樣,能夠做得到她的這種地步?想了想,覺得很是羞愧,為了親友愛人,他能拼掉生命,但若是為了些並不熟悉的所謂的下屬,袍澤?
“抱歉,我做不到。”張潮回過頭,迅速地遠去了,漆黑的劍刃被他握在了手中,前方,魚貫透過橋樑的隊伍中,鴉聽到了動靜,猛然間回過頭,面色大變。
“怎麼就你一個人,大姐呢?”鴉怒喝道。
“死了。”張潮的聲音顯得很平淡,鴉的眼睛卻是唰的一下就紅了。
“你說什麼?”他猛撲了過來,剛想去抓張潮的領子,卻被張潮一隻手伸出,頃刻間攥住了他的脖頸,將他舉了起來。
“帶他們走,你的大姐已經死了,所以我也要留下來斷後,不要耽誤銳雯軍士用生命換來的寶貴時間,可好?”張潮實在懶得跟鴉糾纏,所以乾脆直接開始滿嘴跑火車。
鴉憤怒地掙扎著,臉都快憋紅了,才被張潮直接扔到了面面相覷的軍團大兵中間。
“南音,你過來一下,我有話交代你。”張潮擺了擺手。
南音微微猶豫了下,終究還是走了過來:“什麼事?”
“帶領他們活下來,這是銳雯軍士的遺願,也包括你,鴉。”張潮大聲道,誰也不知道,就在這一瞬間,張潮已然憑藉御風傳音,將關於“感染”的猜測告訴了南音。
“好。”南音面色難看,但終是表情複雜地點了點頭。
“兄弟們,走了!”他大喝道。
鴉兀自不願離開,南音同他解釋了許久,終究,他才悲傷地點了點頭,張潮雖不知他們究竟說了什麼,但想來也不過是“貫徹遺志”“復仇”之類的老生常談的話。
張潮覺得這種橋段很耽誤時間,雖是人之常情,但他也實在懶得同鴉廢話,想想這幫人若是踏上艾歐尼亞,也不知會毀掉多少人類的家園,甚至有可能還要在普雷希典與過去的他兵戈相見,他就完全沒有那種氾濫的同情心了。
人群漸漸遠去,張潮的面色平靜,似乎完全沒有任何情緒,直到人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才突然嗤笑道:“人心惶惶,你的犧牲甚至換不來一句感激,這簡直是個笑話。”
他轉過身,黑色的劍刃握於手中,緊接著,一道繚繞著灼熱的紫色烈焰的劍氣頃刻間斬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