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翡翠的玉鐲成了朱之儀今天最得意的物件兒,假裝不經意的將衣袖往上拉了一點,露出手上的玉鐲。平日裡半個時辰就走完的路,她愣是在路上顯擺了近一個時辰。
直到敦夫人慕容月卿抱著二公主錦鈺,二人談了兩句便氣得朱之儀沒有了顯擺的心情。
一個時辰之前,棲鳳宮的有芷親至昭鳳宮時華殿內,月卿正在教錦鈺識字,都沒大注意。再抬眸,有芷已經笑盈盈的看了她們母女許久。
“女史,您來了怎麼也不讓他們傳一聲?”
“奴婢是來替皇后娘娘傳話的,正巧看到夫人正在教公主識字,不好打斷。”
一聽是皇后有事吩咐,月卿側首問道:“不知娘娘有何事?”
有芷說道:“娘娘一回宮便說數日不見二公主了,很是掛念,讓夫人您得空帶著公主去陪陪娘娘。您也知道,咱們娘娘就生了兩位皇子,可稀罕宮裡的小公主們呢!尤其是二公主,怪機靈可愛的。”
慕容月卿原以為自己生了個女兒,在宮裡只怕是要受冷落的。卻不曾想,帝后都喜愛這個女兒,不僅四年內從八子晉升為夫人,還賜了封號。這些對於本就不是望族的慕容氏來說,是從來不曾有過的榮耀。
“有勞女史,本宮給錦鈺更衣便去!”
有芷又說還要去給娘娘取送洗的衣裳,便不與慕容月卿同路。有沒有人陪同,自然不是問題。子佩給錦鈺換了身粉白色衣裳,重新梳了髮髻。
錦鈺嚷著要戴敦夫人的金步搖,敦夫人跟她說:“步搖是最能檢驗女子儀態的首飾,母妃十歲才開始戴步搖,你現在還小,不能戴,也不需要戴。”
說著,還是將粉色的絨花給小錦鈺戴上。錦鈺嘟了嘟嘴,跟母妃撒嬌:“那錦鈺十歲的時候,您可要送一副金步搖給我哦!”
母女倆說說笑笑,步攆已經走出很遠。遠遠看見朱之儀走來,子衿低聲問:“咱們要慢些嗎?”
“自然要的,她見了本宮本應行禮問安!”
二人同一年入宮,那時候只有朱之儀一人被封為良人,慕容月卿可是沒少嫉妒過。不料,短短五年工夫,慕容月卿已經是她朱之儀高攀不起的敦夫人了。而她,依舊是那個不受寵的良人。
“聽說昨夜就是她侍寢的,被從紫宸殿攆了出來。不是應該很悲傷才是,怎麼看著倒是笑著的?莫不是得了失心瘋?”
子衿的嘴是越來越放肆了,慕容月卿輕輕釦了扣步攆,怒視著子衿,礙於女兒在懷不好發作。
抬步攆的太監放慢了腳步,朱之儀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到跟前與敦夫人行禮。看著慕容氏那高高在上的傲嬌模樣,恨不得轉身就走。
“良人好興致,出來賞花嗎?”
“原先是在賞花,不過現在看什麼都不美了。”
兩句話便已經針尖對麥芒,大家都不想吃虧,月卿抿嘴一笑,攬了攬懷中四歲的女兒,說道:“皇后娘娘想錦鈺了,本宮帶她去棲鳳宮陪娘娘坐會兒。”
朱之儀不屑了看了月卿母女一眼,冷哼一聲,似乎月卿正在說謊。皇后才與自己談話完,怎麼就會想見她的女兒了?分明是慕容月卿上趕著去的,這麼利用自己的女兒,還真是個好母妃。
“良人也該注意自己的神態,咱們家主子是正一品的夫人,懷中的是魏國二公主,豈容良人輕視?”子衿雖是笑著說的,可卻聽得朱之儀心中冰涼。
斂裙跪地,伏首賠罪:“嬪妾知錯,敦夫人恕罪。”
剛剛還讓敦夫人光火的子衿,一下子又贏得敦夫人的一個笑臉。
“敦者,溫仁厚下!本宮始終謹記聖上賜號的用意,自然不會為難良人。可是,良人也該記住,在宮裡可不是誰都像本宮這般宅心仁厚的!”敦夫人靠著步攆說完這番話,又輕釦步攆,催促道:“走吧,別讓皇后娘娘久等了。”
位高一級壓死人,朱之儀早就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可她怎麼就是放不下這一身的傲氣呢?總以為還是那個剛進宮便位居三品的得意時候,卻不想風水輪流轉,早已經不是當初的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