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警官走後,陳狗剩默然的回到自己的床鋪,將那抽到一半的煙從床鋪底下取出來,拍了拍睡在他上鋪的張開,道:“借個火。”
啪的一聲,張開取出一個打火機給他點上,陳狗剩道了聲謝,翻身坐回床鋪,一深一淺的抽著煙。
夜幕逐漸深沉,那七個被陳狗剩狠狠教訓過一次之後便再也不敢叼炸天的男人們悉悉索索的玩著他們喜歡的遊戲,聊女人,打飛機,撿肥皂。
在這個並不起眼只有男人的拘留所裡,那群人倒是始終都沒有寂寞過。
難得有這種清閒卻又難以入眠的夜,陳狗剩吸著煙,腦海裡翻騰著山村裡的點點滴滴,又回憶著出山村到蘇州時所發生的一切,然後忽然很想念自己的妹妹碧雲,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咋樣,來綿陽前的晚上,陳狗剩將妹妹託付給蕭靈兒照顧,按照靈兒的性格和對自己的感覺,她肯定會用心照顧碧雲,因此陳狗剩只需思念,而無需擔憂。
在綿陽的這幾個月時間裡,陳狗剩感受到了忙碌,爭鬥和廝殺,雖然很累,但始終收穫很大。
他一向有志在城市中立足,用拳頭和腦子打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蕭景山給他創造了一個空間和基礎,接下來的事情,需要他自己帶著團隊,將整個專案完成,比起當初白手起家的蕭景山,陳狗剩無疑是幸運的。
思緒萬千之際,陳狗剩掏了掏口袋,將老吳帶來的靈兒的那個盒子開啟,藉著鐵窗外照射進來的淡淡月光,看清了盒子裡裝著的是許多張相片。
相片中有許多靈兒的個人照,還有不少靈兒和妹妹碧雲的合影,相片裡的碧雲笑容燦爛,和靈兒一樣嘟嘴,剪刀手,擺出各種賣萌搞怪的動作,看得陳狗剩嘴角翹起笑容,心裡暖暖的。
最後一張照片的底下,是一紙書信。
陳狗剩開啟那摺疊得很好的書信,藉著月光,看清了書信上為數不多的字跡。
“狗剩哥,靈兒想你。”
陳狗剩心念一動,想起蕭靈兒和自己認識以來的點滴,再看看這上面的七個字,心裡恨不得現在就出現在她面前,把她狠狠的抱緊在懷裡。
陳狗剩何嘗不想她呢。
“陳哥,想什麼呢?”同樣翻來覆去睡不著的張開翻身來到下鋪,重新給陳狗剩遞了根菸,低聲問道。
“沒想什麼。”陳狗剩收回思緒,接過他遞來的煙,淡淡回應道。
“這是你女朋友的照片?”張開取出火機幫他把煙點上,自己也點上一支,眸光一掃,卻是看見了陳狗剩手裡的那些照片:“長得很漂亮,能給我看看嗎?”
“不能。”陳狗剩生硬的拒絕。他和張開一直都站在對立面,前幾天還在為彼此的爭鬥而弄得你死我活,如今即便是相逢一笑泯恩仇,那也沒到親密無間互無猜忌,可以隨意分享雙方秘密的地步。
“陳哥,咱們之間除了敵人之外,還能當朋友的。”張開笑笑,倒也不再提看照片的事情,只是很真誠的說道。
“困了,睡了。”陳狗剩掐滅了手中的菸頭,似乎並不在意張開笑容裡的真誠與否,倒頭躺下,閉上眼,顯然是懶得再多說什麼。
張開瞅了瞅他,眸子裡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怏怏不樂的爬上了床,卻發現在他的上鋪,暴熊和那個被陳狗剩打得滿地找牙的拘留所大哥都沒有睡下,而是坐在距離他不遠的床鋪上,用冰冷的目光盯著他。
對於那個被打的拘留所大哥,張開心底裡倒是沒有任何的在意,憑他張開的一身功夫,根本就不需要怕他什麼,至於暴熊,張開還是有點害怕的,這個男人體格太好,戰鬥能力很強,而且練就了一身格鬥殺人的技巧,簡直就是一臺人形殺人機器,即便張開的功夫不錯,但是他也很害怕在戰鬥中面對如暴熊這樣的男人。
“看著我做什麼?有事兒?”張開將聲音壓到最低,聲若蚊蚋,但暴熊和那位大哥顯然都聽見了。
暴熊沒有說話,指了指自己和那位老大,又指了指張開睡著的陳狗剩,最後指了指月亮,然後眸子裡兇光一閃,手一揮,做出個殺人的動作。
似乎是在配合暴熊那揮手殺人的動作,那拘留所裡的老大從床下抽出一根折斷半截,頂部削得極為尖銳,足以一戳致命的鋼管,在張開的面前輕輕晃了晃。
張開知道,這種時候,就是他下決心要跟著哪個人混下去的時刻了,如果他鐵了心不跟暴熊和那位拘留所老大一起幹的話,暴熊他們肯定就會先對付他,畢竟他們的行動,張開現在已經知曉。若是張開願意一起的話,那他們將陳狗剩直接擊殺的機率也就提升了不少。
想起自己這兩日對陳狗剩屢獻殷勤而他卻對自己愛理不理的情況,張開心裡一直窩著的火也突然的冒了出來,他點了點頭,做出一個揮手動作,然後躺下,佯裝睡覺。
……
夜色漸深。
南京,君悅賓館。
在簡陋卻不失乾淨的單間裡,陳浮雲坐在賓館的窗前,抽著煙。
本想拿出頭盔進入遊戲的他,在南京城美麗的夜景和左右傳來的啪啪啪聲響,卻忽然的意興闌珊,今夜註定又是一個無眠之夜。
掏出手機,找到林詩韻的手機號碼,陳浮雲給她發出一條簡訊:到家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