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的快,去的也快。這些無情的歲月,埋沒了沈國軍多少的情感,它讓他窒息,它讓他痛苦,它讓他在這往常的歲月當中,生不如死。
這並不是他想要的,他得到了至高無上的權威,得到了所有人都沒有的財富,得到了所有的所有,卻永遠得不到他愛的人,他失去了他的愛人,也失去了自己。
真的是這樣子嗎?他迷茫了,在這二十多年來,他每日每夜,都會夢到呂蘭,她還是這麼的年輕,還是那麼的活潑頑皮,像所有事情都還未發生過的一樣,她那花兒一樣的年紀,只是那只是個夢,她撫摸著他早已蒼老的臉龐,那無情的時光在他臉上刻下了一道道的紋理,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沈國軍永遠記得那一日,他親眼看見呂蘭的生命就這麼在他的面前一點一點的流逝,可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他想救她,可什麼都救不了,他不是萬能的,呂蘭看起來是那麼的虛弱,就連最後一口氣,也不願意嚥下去,眼睛緩緩的閉上,臉上始終帶著笑容。
她沒有哭,可他哭了,他就這麼永遠的失去了她。
他忘不了,忘不了呂蘭在走的那一刻的表情,淒涼,難過,卻又欣慰。在欣慰什麼?給他帶來了一個女兒嗎?不,他在那一瞬間突然不想看到他的女兒,是他的女兒帶走了她,為什麼一切事情會變成這樣。
沈國軍接過女兒,女兒就在沈國軍的懷中哇哇大哭,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沈國軍看著孩子皺皺的面板,心頭上湧上了悲哀的傷感。
這是他和她的女兒,他們唯一的女兒。可是,就是因為這個女兒,他突然不想看見她,但他回想到了呂蘭最後的一句話,“要好好的。”是啊,要好好的,可是她走了,沈國軍自己還怎麼好好的呢?
呂蘭走的那些日子,沈國軍夜夜都會夢到她,夢到他們還在家鄉的日子,那時候的呂蘭真傻,天天跟在他後面,即使沈國軍已經不耐煩了,她還是跟在他的身後。那麼的執著,那份真摯的感情,僅僅只有她給得起。
“不要走,不要離開。”沈國軍夜夜買醉,沒有任何心思去管理公司的任何事情,就連沈念蘭,也被他送到了父親那裡照料。
他其實不想在這麼頹廢下去的,父親曾來勸告過他,身邊的朋友,合作伙伴,也來勸過她,但他始終是振作不起來,他的世界就好像崩塌了那般,難受,疼痛,痛的他窒息,痛的他根本就叫不出來。
有一個夜晚,還是和往常那樣,沈國軍喝的醉成一灘爛泥,他搖搖緩緩的回到房間,不知道是身體熱,還是房間很悶,他扯著脖子上的領帶,那是呂蘭生前給他買的,他天天都帶著,他躺在床上。
許久,他看到一個身影,那身影十分的熟悉,十分的嬌小,沈國軍揉了揉眼睛,嘴裡顫抖著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呂蘭…”
“不要在這樣子下去了,我要你好好的,照顧好我們的孩子,念蘭,她很可愛。”女子輕聲的說道,語氣中充滿了飄渺。
“我很想你,很想很想,呂蘭,回來。”沈國軍哽咽的說著,嚥了咽口氣,只是,呂蘭的身影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了房間中。
沈國軍再次驚醒,發現是個夢。但是,那個夢無比的真實,房間裡,瀰漫著呂蘭的味道,呂蘭的氣息。
真的是這樣嗎?要好好的嗎?
從那時起,沈國軍又恢復了原來的面貌,他將沈念蘭接了回來,將父親也接到家中,只是少了些笑容,一臉板著嚴肅的樣子。
直至今日,二十多年就這麼搖搖緩緩的過去了。這二十年來,沈國軍過的很好,他在用自己的努力,給沈念蘭最好的幸福,最好的教育,以至於現在的沈念蘭,長得越來越像呂蘭。
沈念蘭與沈國軍的關係沒有多大的好,因為沈念蘭一日一日的長大,即使要與沈國軍聊天談話,沈國軍都是不敢去看沈念蘭,因為,他在女兒的身上,發現了呂蘭的身影。
“爸爸,看,這花漂亮嗎?”沈念蘭小的時候,從院子裡摘來了一朵野花,那花美極了,沈國軍是這麼認為的。但是,沈國軍扭頭抬起來看著沈念蘭的笑容,有那麼一刻,他愣住了,內心不斷的抽痛著。
很多人說,一旦你愛了一個人,那麼,你便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忘了你愛的人。真的是這樣子嗎?如果是這樣子,他寧願不想去忘記。
今天,是呂蘭去世的忌日,也是他們的女兒,沈念蘭的生日。每當到了她的忌日,沈國軍都會從窗戶外看著院子裡的蘭花,多美啊,美麗而不嬌豔。
他喚了管家一聲,管家點了點頭後消失在了客廳的盡頭,過會兒,別墅外一輛車子停在了院子的門口,管家從車上下來。
攙扶著沈國軍走出別墅,沈國軍進了車後,消失在了別墅的大道上。
墓園,一排排一列列的墓碑挺立在那,人們紛紛的站在自己親朋好友的墓碑前講上幾句話。墓園裡風沙沙的吹著,墓碑旁的野草似乎已經有許久未清理,有的墓碑前放的幾束花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來,花都早已枯萎了。
沈國軍緩緩的走著,走了很久,最終停在了一塊嶄新的墓碑前,似乎長期都有人搭理,以至於墓碑十分的新,墓碑前的花也十分的新鮮,在這墓園裡,少有的蝴蝶都會停在墓碑前的花上。
他輕輕一笑,隨後緩緩的蹲下身子來,用著他那起滿了結繭的手撫摸著石碑的上方,墓碑的上面鑲著一張照片。
那是二十多歲的呂蘭,照片中她笑的是那般燦爛,那般明媚。
“我來看你了。”沈國軍哽咽的說道,隨後,眼淚情不自禁的從眼眶中流了出來,短短一下子,眼淚越來越多,最後,沈國軍在管家的面前,大哭了起來。
在管家的眼中,這早已習以為常了,沈國軍能哭,證明他是一個男人,世間能有這般痴情的男人,即便是呂蘭夫人去世那麼久,還是能保持的感情,並且感情日益增長而絲毫沒有減弱,對於現在,這種男人,很少見啊。
管家輕輕的嘆了口氣,沒有上去安撫,任由沈國軍蹲在那裡一動不動。
“今天是念蘭生日,蘭蘭她…這二十多年來,我從未給她過一個好的生日,不是我不給過,是我真的,無法去給她慶祝生日,幸好,蘭蘭是個好孩子,能理解她父親的用意的,呂蘭,到是你,最近過的如何?”沈國軍一邊撫摸著墓碑,一般擦乾臉上的淚水,還時不時說出一些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