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娘家姐姐這個回答我不懂,我不知道為什麼各家的爹孃都不一樣?一直我到瀋陽上學後,我才慢慢地明白了,大娘家的姐姐說的話是啥意思。
在我的記憶中,那時我的小弟出生了。小弟弟也和我一樣,他也沒吃到孃的一口‘奶’水,他也是靠吃羊‘奶’長大的。他出生時也很瘦小,我當時總是想著抱抱弟弟,可是娘和大娘不讓,娘自己也很少抱弟弟。
那年大伯得了一種病,他死了。當時我不知道什麼因為是那樣的傷心,我自己躲在羊圈邊落淚。
我看到大娘和傻爹也傷心地快不行了,從那後,我的傻爹變得更加傻了。他好些天都沒出去放羊,羊在羊圈裡餓的喵喵的直叫。我偷偷地到草原上薅草喂那些羊,可是那點草怎麼夠一群羊吃啊!沒用的。
後來大娘硬是拽起傻爹去放羊,傻爹才咧咧嗆嗆的起來,晃晃悠悠的騎上馬趕著羊走了。
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傻爹都不愛說話,我感覺他變得更傻了,他還留著長長的凌‘亂’地鬍子,連頭髮也不剪,他已經是一個瘦瘦的老頭了。
那時,我每當見到傻爹。不知為什麼,我感到傻爹很可憐!我都要愣愣地看著傻爹一會。看了一會我會流淚,一直流很長時間,好像那些眼淚一直流不完!
自從我大伯死了,我們家的生活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到了冬季經常沒材燒,那年冬天我感覺特別的冷,娘幾乎整天把我和弟弟攏在懷裡,我們三個人圍在被窩裡不敢出來。
那年冬天我覺得從來沒脫過衣服,就連睡覺都是穿著衣服睡。我看著傻爹的鬍子上都結著冰塊,我的心不知怎麼了,一直難受,就像我的心也被冰住了一樣!
做飯都是大娘再給我們娘三個做,做好了大娘把飯端來讓我們吃。
現在我覺得很慶幸,為什麼那麼冷的天,我和瘦小的弟弟沒被凍死!真上天有眼!
家裡的羊也逐漸在減少,傻爹放羊時常會丟掉幾隻羊,有時候鄰居的‘蒙’古包的男人會把撿到的羊送回來。但是我看著那些可愛的羊又回來了,我的眼淚悄悄地掉著!我看見娘臉上的紗巾也溼潤了,我知道沒臉的娘也哭了。
大娘更是把來送還羊的叔叔,送出老遠才回來。
那時羊也很瘦,每到冬天死的會很多。那天,我看見大娘在看著羊圈在掉眼淚,我輕聲的問大娘為什麼哭啊?
大娘說:“她的肚子疼了。”
現在我才明白,大娘沒肚子痛,大娘是為羊圈裡漸少的羊在傷心。因為羊是我們家唯一的生活依靠,我們家需要靠這些羊換來糧食和必需品維持生活。
那年也是冬天,娘不知道怎麼了,她整天的咳嗽,咳嗽了很長時間,她的痰裡都帶著血絲了。她整整躺在‘蒙’古包裡一個多月或許更長的時間,反正我覺得是很長的時間。
那段時間,也不知道怎麼了,娘時常在白天做噩夢,經常在噩夢中驚醒。
有時她也會在夢中含糊地喊一些人的名字,我清晰地記得她喊才子這個名字。
那時,我是不會知道這個名字是什麼意思,這個名字和娘是什麼關係。
有一天,娘用乾癟的手拽著我瘦小的手對我含糊不清地說,她叫什麼薇,家是遼寧鐵嶺什麼的。她要是死了,讓我長大一點可以找我姥爺姥姥去。她說了我姥爺的名字,但是我沒全記住,只記得姥爺的姓是姓張。
後來我把這件事和大娘說了,由於我當時就沒聽的太清楚,和大娘說也就沒說清楚。
後來鄰居的‘蒙’古包那個孩子的娘,給娘一些‘藥’,過了些天娘竟然不在咳了。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娘說出她的身世,可是我那時還小,對娘‘交’代我的她的身世我沒記住太多。
這之後,娘從來不在提她的身世了,我也從來沒問過她一次。
那年‘春’天,大娘家的姐姐出嫁到很遠的地方了,她也很少回來,大娘家的哥哥又一直在外面唸書,根本不回家,家裡變得越來越冷清了。
我觀察到娘時常站在窗前,望著東北方向傻站著,還不時流淚。我那時也很傻,不知道去安慰一下娘,也不知道去關心一下娘。去問問她為什麼會望著東北的方向流淚,我只是在一邊偷偷地觀察著娘在做啥。娘流淚,我也流淚。
現在回想起來,我才懂得那時的娘一定是在望著家鄉的方向,她也在想她的爹孃和親人了。
還有一次,我們都在吃飯,大娘提到了她的孃的一些事情。那時我看到娘端著著的飯碗裡白米飯掉落著孃的淚。因為孃的眼睛被紗巾擋著,她吃飯時會把紗巾撩起,但是我還是不能清晰的看見她全部的臉,她的眼淚順著臉頰滴落在飯碗裡,我都看見了。
那時,大娘呆了,她不在說下去。我現在猜測,原來大娘也看到了孃的眼淚了。在那之後,大娘在孃的面前一次也沒提過她孃的事了。
看到這裡,才子的眼睛被淚水模糊了,他已經看不清文字了。才子起身,到了窗前,看著滿大街的車流和人流,‘摸’著眼淚。稍許,他返回座位繼續看著這些讓人落淚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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