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在藤前立定腳跟,高聲說道:“出自土中,經火所鍛,遇水則沸,此物最克怪藤,”
好幾個聲音同時叫了起來:“石灰,是石灰,”
沒錯,正是石灰,那石灰本是岩石,自然是土屬,但又經過火燒才能製成,這倒的確是火中之土,
李全將口袋開啟,將石灰向著食人藤倒去,才倒出一小撮,只見那食人藤的枝蔓突然劇烈的顫動起來,緊接就一道白線順著一條藤蔓蔓延到另一條藤蔓,轉眼間白線已經蔓延到了四面八方,凡白線蔓延之處,食人藤的枝蔓葉片都迅速枯萎,不一會兒功夫就如同北方的嚴冬忽至一樣,一片綠色變成了一片枯黃,
緊接著,半里之外,一陣咕嘟咕嘟的聲響,隨著食人藤紛紛倒伏,一條小溪顯露出來,那小溪中四處不斷冒著氣泡,就如同大量石灰入水一樣,食人藤原本在河水中的根紛紛漂起,順水而下,
一陣微風吹過,地上的食人藤立時碎成無數碎片,隨風飛舞,如同一片黃色的雪,
除了李全,所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雖然大家在知道那火中之土是石灰時也感覺石灰應當是對付食人藤的好辦法,但沒有人能想到居然這樣的情形,
“李,李將軍,”安然結巴著問道,“你怎麼,怎麼想到石灰的,”
李全笑道:“這有什麼想不到的,你們想不到,是因為你們很少用到這東西,我要造各種機關,經常要用石灰灑在地上防蟲啃咬這些器具,”
“高明,”安然沒有別的話可說,只能連聲讚歎,
“傳令:全軍渡河,”衛長風突然高聲下令,
“得令,”幾個參將響亮的答應著,
大軍毫無阻礙的過了河,只是在河水中又發現了足有上百具屍骨,已經是不知哪年哪月的什麼人的屍骨了,只能就這麼匆匆安葬,
過了河,已是過了午時,前行三十里,天色將晚,前面也隱隱出現了第四條河,衛長風心想現在雖然已經過了三條河,但前面還有兩條,只怕是一條更比一條難,此前兩次都有傷亡,雖然傷亡的絕對人數不多,但對士氣的打擊還是很大的,這一回,他要儘可能減少傷亡,如有可能,最好無人傷亡,安然過河,天色既晚,也就不要貿然接近,於是下令安營,
衛長風將一應雜務交給白起,自己則急急的往童浩然的帳篷走去,他現在必須儘快捅破那層羊皮紙,為了他,為了童浩然,也為了他們的感情,
他迎面碰到了童浩然,
看童浩然走的方向,就是來找衛長風的,
兩個人一時僵住,呆了片刻,童浩然向自己的帳篷一指,
衛長風跟著童浩然默默進了帳,
童浩然垂著頭,慢慢拿出那地圖來,輕聲說道:“這幾天,這地圖我一直貼身而藏,實在太麻煩了,還是給你吧,”
衛長風沒有接,他只問了一句:“為什麼,”
童浩然知道衛長風問的是什麼,衛長風問的不是為什麼要把地圖還給他,而是問,為什麼她要偷這地圖,
她嘆息一聲,低聲道:“這地圖我早就見過,是我家傳之物,”
衛長風更是吃驚,
這地圖居然來自童家,這樣說來,應當是童尚書的東西了,童尚書為兵部尚書,得了一個匈奴的地圖倒也不稀奇,此前方將軍派人去拜會了童尚書,想必是童尚書將此圖轉給方鎮海,請方鎮海轉交給衛長風的,這裡面,只怕也有對衛長風與童浩然關係的預設,
問題是,童浩然為什麼要偷這地圖,無論怎麼想都不應該啊,
童浩然仍然低垂著頭,說道:“你一定在想,為什麼我父親給你的東西,我又要偷回來,是嗎,”
衛長風點了點頭,隨即意識到童浩然沒有看自己,答道:“是,我不明白,童童,如果你有什麼為難之事,大可直接和我說,我們是夫妻,有什麼不能說的,”
童浩然突然抬頭看了一眼衛長風,她的臉色居然有些蒼白,隨即又低下頭,說道:“如果我說了,我們就做不成夫妻了,”
衛長風嚴肅了起來:“童童,別這樣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之情,天地可鑑,沒有什麼可以阻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