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見衛長風點頭,說道:“這件事咱們不能答應。如果沒了援兵,咱們怎麼面對匈奴不斷派來的兵力?衛將軍,這件事,末將以為還是派人送信回去,請方將軍或者童尚書幫個忙,在皇帝陛下面前說項一下。”
衛長風搖了搖頭:“他們兩人只怕也難以說項,何況這一來一往,加上面君,得多少時候,如果這中間真有大戰急需補充兵員,卻是耽誤不得。”
他想了想,提筆在公文上寫道:“月內如無援兵,請朱尚書另派名將,本將自帶枷鎖,上京請罪!”寫罷啪的把筆一放,揚聲叫衛士立刻將公文以特急方式直送長安。
白起在一邊不由挑起大拇指來。
他方才所想,還是勾心鬥角的一套,衛長風這一手,卻是直攻要害。要麼你給我援兵,要麼,我自己回京請罪,到時候看皇帝陛下怎麼處理!
其實與朱令幾次衝突,最後基本都是這種拼命式的招式最管用。因為朱令擅長的就是勾心鬥角,而且他的做法都是擺不上臺面的,所以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把他的手段直接擺在檯面上請皇帝陛下評定。
皇帝陛下就算于軍事再外行,也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戰場是哪裡,朱令不發援兵,處罰的只怕不是衛長風,而是朱令。所以衛長風將這文書原樣打回,雖然可說是無禮,但無“禮”卻是有“理”,理佔了,朱令也只能服軟。
白起見衛長風解決了這件事,心中高興,在一邊建議道:“那五千匈奴降兵在軍中很久了,期間經歷了與匈奴之戰,看得出他們是真心的請降,咱們不妨先將這五千人補入軍中,正好補了此前的損失。”
衛長風一想這主意不錯,這五千人也算經過了考驗了,只要不讓他們與匈奴軍作戰,應當沒什麼問題。十萬漢軍,總要有後勤之類的人員,這些人員只派少數漢軍監視,大多由匈奴降兵承擔,倒也是個辦法。於是點頭答應。
當衛長風和白起在帳中秘議如何補充軍力時,離此四百里,匈奴軍冒頓的大帳中,也正在商議或者確切的說,正在問罪。
不過這一回不是冒頓問別人的罪,而是冒頓自己被問罪。
大帳內,大賢王稽侯柵瞪著昏花的老眼,身邊放著時時不離左右的鳥籠,正在質問冒頓:“單于聽說你殺了右賢王伊稚斜,小賢王老上,真的很生氣。但想著你這是嚴明軍紀,也就罷了。但此後你累戰累敗,卻又該如何?左賢王,你殺右賢王和小賢王的罪,現在你也犯了,所以,可惜了,只好由老夫來殺你了。”
冒頓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身體。
他真的有些發抖。
稽侯柵倒不足畏,但這一回,稽侯柵可是帶著單于阿提拉的隨身寶刀來的,阿提拉指明,這刀就是用來殺讓匈奴軍累敗之人的!
冒頓勉強笑了笑,看著眼前這個精瘦的老人,說道:“我想知道單于殺了我,要讓誰來指揮全軍。”
“唔,”稽侯柵的手撫著被他摩挲的極為光滑的鳥籠,漫不經心的答道,“這個,不勞你掛心了,單于自會處理,嗯,自會處理。”
說罷,他向一邊的衛士揚了一下手:“來人,把左賢王帶下去,殺了吧。”那神情,就好象命令廚子“去給我殺一隻**。”
冒頓突然發現,其實這個老頭子一點都不糊塗。該殺人時,他根本毫不猶豫,他只是年紀大了,不想再冒險,所以對一切都裝成漫不經心的樣子而已。
稽侯柵的衛士上前來抓冒頓。
冒頓憤怒的掙了一下,推開衛士的手:“我自己走!”
他的心裡感到悲哀。自己為單于賣命這麼久,天天過著刀頭飲血的生活,現在,卻被單于的刀砍了頭!
還好,在死前,他睡了一個漢人的女人,那個叫李千月的女人,而且不止睡了一次。他也滿足了。
他昂首,轉身。
帳外突然亂了起來,隨著衛士的驚叫,一個人直闖進來,手裡卻提著一個大大的鳥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