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風點了點頭,神情變的嚴肅起來,對安然說道:“傳令,明天定更,全軍出發,今日起,白天休息,晚上行軍,限五日內到錫林郭勒!”
安然一驚,心想現在離錫林郭勒四百五十里,五日內到錫林郭勒,就是一天要行軍近百里,雖然此時全軍都可以騎馬乘車,但一天近百里的行軍,絕對也是很大的行軍強度了,更何況是白天休息夜晚行軍,就更增加了難度。不知道衛將軍這個命令究竟是什麼意思?
要放在以前,他不理解衛長風的命令也不會懷疑,因為事實證明,衛長風的計謀總是那麼出奇制勝。但現在,衛將軍醉著酒,這命令還是正常思考之後的命令嗎?
他不好直接拒絕,畢竟命令就是命令,抗令可是殺頭的罪,於是繞著彎子答道:“衛將軍現在有些疲勞吧,今晚就休息一下吧,衛將軍先醒一醒酒明日再做決定。”
衛長風哈哈一笑,倒了一杯酒,將酒杯送到安然眼前,示意安然喝下去。
安然心中為難,見衛長風端著酒杯,那意思好象是自己不喝他就要這麼一直端下去,只得接過杯子,小小的抿了一口。
這一口抿罷,安然的眼睛差點從眼眶裡努出來,他又小小的喝了一口,更是吃驚非常,乾脆將剩下的酒一口喝乾,咂了咂嘴,終於叫出聲來:“是水!”
衛長風笑了起來,一臉調皮的神色:“我的酒量可不行,別人可以真的喝酒,但我不敢,我只能以水代酒。”
安然呆立在當場。
看來,衛將軍根本就沒有醉,甚至沒有喝一滴酒,方才他的醉態完全是裝出來的。那麼,這是他為了騙幾個匈奴軍使者而用的計謀了。只是,他這樣做,目的是什麼?
“你先去傳令。”衛長風見安然發呆,催促道,“傳了令就來和我一起吃飯,這菜已經端上來了,咱們不能lang費。”
盞茶時間後,安然傳了令,與衛長風在帳中相對而坐,只是沒有動筷,而是直視著衛長風。
衛長風吃了兩口,見安然不動筷,撲哧一笑,說道:“你要聽不到我的解釋就不吃飯嗎?”
安然也笑了起來,抓起筷子大大的夾了一口菜,答道:“末將失禮。方才末將一直在心裡想著您這計策的作用,一時出神,忘記吃菜了。”
衛長風笑道:“咱們一起吃吧,你也不用拼命想了,我來告訴你。”他一邊與安穩吃著,一邊慢慢的說道:“本來,咱們有幾種辦法去攻擊錫林郭勒,比如強攻,包圍等等。但既然對方派了使者來,咱們不妨用個更好的辦法。你想,對方的使者,肯定不是來投降的,當然,以他們現在的實力,也絕不可能是來下戰書之類的,他們連自保都有問題,哪裡能挑戰?那麼你倒猜猜看,他們會來做什麼?”
安穩沉吟了片刻,突然一拍大腿:“行賄!”他脫口而出,“只有用這個辦法試試咱們是不是能不去進攻!”
衛長風一挑大拇指,讚道:“不錯!他們正是來行賄的!”
安穩明白了敵軍使者的來意,卻仍不明白衛長風這些奇怪舉動的用意。他問道:“衛將軍,末將想來,您可能是想用計破了敵軍,只是,既然他們是來行賄的,您就來個將計就計,直接裝做受了賄賂,然後再行突襲不就可以了?為什麼要裝做醉酒,而且在這樣的地方接見他們呢?”
衛長風微微一笑:“安將軍,就算我假做受賄,敵人仍不可能放鬆警惕,相反,他們會派出更多的探馬來觀察我的動作,看我是真受賄還是假受賄。在這種情形下,我們想要偷襲是比較困難的,何況,以我們現在的實力,如果不偷襲也仍可取勝,但偷襲如果不成功,反而損傷士氣。”
安穩點了點頭。其實,衛長風還有一層意思沒有說出來,那就是,他討厭用假裝受賄的辦法,更要防著朱令藉著他受賄的由頭打擊報復。
“那麼,您現在這樣的做法是打算。。。。。。??”安穩仍是沒想通。又不假裝受賄,又不偷襲,那為什麼要這樣做?
衛長風開心的笑了起來:“安將軍,如果你是那使者,你看到了現在的情形,你會怎麼做?”
安穩嗯了一聲,知道這是衛將軍在啟發自己,他停了筷子,認真的想著。如果,如果自己是使者,在西門前看到那混亂的場面,然後又看到破舊的武器、人馬不分的管理、低水平的訓練,特別是,看到了一個喝的爛醉、自大成狂的將領,他會怎麼辦?
“我會偷襲!”安穩脫口而出,“既然您不受我們的賄賂,面對明顯的組織不力、訓練不佳、而且將領無能的漢軍,我會賭上一回,全軍出擊,進行偷襲。如果得手,自然是好事,就算不得手,也不過是把失敗的時間推前了一點,畢竟就算不偷襲也一樣會失敗。”
“不錯!”衛長風點頭,“他們會偷襲,我的目的就是引誘他們偷襲,而我現在所下的命令,就是針對他們的偷襲。”
安穩的腦海中一亮,他明白了。既然敵軍會偷襲,那麼漢軍應當怎麼應對?敵軍以為漢軍短期內不會出動,不但是看到了漢軍的混亂,而且也聽到了衛長風特別安排衛士報來的假訊息,那個問答“將軍方才讓我去打聽的事,我打聽到了。五日後是黃道吉日,宜祭祀,將軍要祭祀天地,要五日後才行。”
“那就五日後再看好了。嗯,你下去吧,告訴門口的衛士,先別放人進來了,等我答對了這幾個傢伙才說。”
這個對答,明明白白的在說,至少五日內漢軍是不會行動的。那三個使者就在一邊看著聽著,哪裡有不注意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