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一時無言以對,此時兩個漢軍士兵已經綁了這女子,又加了一件衣服掩住這女子破碎的胸衣,拉著她走了。
衛長風看了一眼那女子的背影,又向身邊計程車兵吩咐道:“令白將軍加意看管,這女子漢語如此熟練,絕不是一般的匈奴人。”
那士兵領命而去。
衛長風這才打了個呼哨,纖離隨聲而至。
他才上馬,卻見一個士兵急奔而至,離的還有一段距離就大叫道:“衛將軍,快去看鄭參將!”
衛長風心中一緊。
方才的大戰,他自顧不暇,哪裡有空顧得上別人,此後軍務緊急,根本沒來得及檢視眾將情形,現在聽這士兵這樣說,心知不妙,急問道:“鄭參將在哪裡?”
那士兵向後一指,還沒來得及說話,身邊已經掠過一道疾風,纖離已經飛馳而去。
前行不遠,只見戰場上幾個人圍成一團,一個大夫正蹲在地上施救,地上躺的正是鄭六。
衛長風停了馬,翻身下馬,幾個大步衝上前來,分開人群急問:“傷了哪裡?可重不重?”
那大夫直起身,背對著鄭參將,只是搖了搖頭。
衛長風心中更驚,一把推開大夫向鄭六看去,一看之下心都涼了。
鄭六的整個腹部已經被割開,連腸子都出來了,血把整個衣衫染的通紅,這種情形,縱有木靈芝都回天無力。
衛長風蹲下,心中百感交集。
他很後悔,如果不是他把鄭六強行帶入軍中,鄭六今天可能仍在悠然的採他的風,畫他的畫,可是現在。。。。。。
鄭六的目光已經散亂,見衛長風來到身邊,突然伸手入懷,奮力抽出一幅畫來,塞在衛長風手裡,強提一口氣說道:“衛將軍,如果有機會碰到李姑娘,請告訴她,這是我給她畫的,畫的。。。。。。”他說不下去了,只感覺著眼前發黑,恍惚中他好象又回到南方,回到了義烏,在小橋流水之間在畫著丹青水墨。
衛長風強忍悲痛,展開畫卷,見畫中一個女子神情淡然,衣衫飄逸,活脫脫是李千月的形象。他突然伏在鄭六耳邊大聲說道:“你的畫很好,畫的真是太好了!你是大漢著名畫師!”
鄭六笑了。他感覺很自豪。畢竟,他不是隻會畫直線的。
他安然的閉上了眼。做為一個畫師,他得到了定遠將軍的讚揚,這一生,他滿足了。
衛長風垂頭呆了好久,才小心的把畫收入背囊。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有機會碰到李千月,但是如果能碰到,他一定會把這畫交給李千月,這是鄭畫師用全部心血所畫的最美的一幅畫了。雖然鄭畫師畫這畫的原因可能不是那麼光明,但他的犧牲卻是光明磊落,可鑑天日。
衛長風吩咐將鄭畫師好好安葬,要記好所埋之處,如有機會,要後送回義烏。雖然他也知道這種機會實在可能性不大,日日大戰,死人千萬,哪裡可能都送回老家?
一個參將,身份說高不高,說低不低,想得到這種待遇卻不大可能,但鄭畫師不是一般的參將,他必須想辦法,至少,要有這個準備。
他含悲上馬,正要離開,一個傳令兵奔來,向衛長風說道:“衛將軍,方將軍請你速去。”
衛長風點頭,見戰場上已經沒有大事,匈奴敗兵遠遁,剩下的事幾位常將軍大可處置,於是向方鎮海的大旗處縱馬而去。
方鎮海早已在大旗下等著,見衛長風馬到,提韁相迎,離著老遠就伸出雙手去,二馬相交,兩雙手緊緊相握,方鎮海的眼中泛起了淚光:“衛將軍,這一戰,你真是定海神針啊!”
衛長風急忙搖頭道:“若無眾將努力,末將縱使渾身是鐵也打不了幾根釘。”
方鎮海點頭,說道:“你們都是英雄!”
衛長風沒有放過這簡單的一句誇獎,而是認了真:“方將軍,末將想為第三隊的鄭六鄭參將和中路軍的敗兵請功。”
方鎮海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道:“朱侍郎已經在大帳相候了,咱們先去見過他再說。”
衛長風心中疑惑。
他說給鄭六和中路軍敗兵請功,肯定是有原因的,方將軍也肯定急於知道此戰他們是如何守住的,但方將軍現在給他的感覺,倒好象對這個請功很有些為難,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位朱侍郎才被救出就又要爭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