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必問。
他現在弄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衛長風下的命令是與常理大不相同的,你大可放心,那肯定是敵人要倒黴了,倒是衛將軍要下的是正常的命令,不妨想一想有沒有什麼疏忽的。
(二)衛長風抬起頭,向對面看去。
匈奴人這一次攻擊又一次全軍覆沒,可以說打擊巨大。
五千人就這麼沒了,而漢軍損失為零,這樣的損失可實在承受不起幾回。看來他們一時也想不到好辦法,士卒們並沒有得到再次進攻的命令,只是在那靜靜的等候著。
過了一會兒,只見匈奴騎兵開始有了動作,隊形開始變化,看樣子,好象在分兵。
“白將軍!”衛長風立刻叫道。
“末將在。”白起應道。
“派人去告訴匈奴人,他們可以來人把傷兵帶回去,限一百人,不帶武器。”白起點頭正要轉身,衛長風卻又說道,“將那些匈奴傷兵的鬍子都剃了,然後再抬到對面去。”
白起一呆,一時不肯動身,看著衛長風。
衛長風卻不再說話了。
白起猶豫了一下,終於去執行命令了。
漢軍士兵們哪裡有什麼刮臉的刀帶在身上,就算有也沒興趣給匈奴人慢慢的刮臉,一個個或用刀或用劍,就把匈奴傷兵的鬍子剃了個亂七八糟,箇中還有下刀不準的,弄的這些傷兵傷上加傷,匈奴傷兵們氣的大聲叫罵著。
一片叫罵聲中,漢軍士兵們抬著匈奴傷兵走出陣地,越過堆積在裂縫一線的匈奴士兵屍體,將傷兵們放下。這兩戰下來匈奴傷亡七千人,連同著馬匹,這些人與馬的屍體已經在地上堆起了半人高,越過去都比較困難了。
衛長風看著士兵們把匈奴的傷兵抬過屍堆,突然想到一事,命令道:“傳白將軍。”
白起又一次匆匆趕來。
衛長風在白起耳邊低聲說著,白起連連點頭,這一回一點猶豫沒有,迅速的去執行了。
匈奴人的救傷隊來了,一百人,沒帶武器。這方面匈奴人倒不會使詐,畢竟事關傷兵,不能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就不顧傷兵。然而,當他們看到地上的傷兵時,一下子炸了。
這些傷兵倒也沒有遭到虐待,雖然漢軍對待這些人也並不客氣,但也不能算是虐待,而且,傷口也基本都做了簡單包紮,這一切都很好,只是,這些傷兵的鬍子都被剃了!
東胡男子的尊嚴來自頭髮,因為他們認為頭髮是靈魂與天神的交接處,剃了頭髮就魂不能歸天,而匈奴男子的尊嚴來自鬍子,一個沒有鬍子的男人會被當成女人一樣嘲笑。現在,漢人居然剃了這些傷兵的鬍子,這是莫大的侮辱!
救傷隊的匈奴士兵們一邊抬起傷兵,一邊指著漢軍方向大罵著,罵了好一會兒才歸去。
衛長風呆呆的看著匈奴人的隊形,於那些匈奴士兵的表現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白起也順著衛長風的目光看向匈奴軍,但他並不大明白衛長風在看什麼。
他只知道,這是衛將軍有意要激怒匈奴人。衛將軍之下令剃掉匈奴人的鬍子,當然是因為明知匈奴人對鬍子的看重,但為什麼要如此激怒匈奴人?他不大懂。
對面,匈奴人的隊形又變了。
本來匈奴人已經分成了左右兩隊,而且明顯的是想向左右繞開,但當救傷隊返回後,隊形開始收縮,不一會兒又重新排起了攻擊隊形。
衛長風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他不能讓匈奴人認輸。如果匈奴人認輸,並且放棄這裡的攻擊,那麼方將軍就將會面臨沉重的打擊,匈奴主力會直接攻向方將軍,漢軍將遭到巨大的失敗。所以他才命令剃掉那些傷兵的鬍子,他知道這是侮辱,但他不得不這麼做,無論如何,吸引匈奴人繼續在這裡進攻是第一位的,戰場不是講堂,戰場講的是勝負,講堂才是講道德的地方。
他又回頭看了一眼,見五萬漢軍敗兵已經初步整理成形,急忙下令:“從那五萬人中選五千勇敢的出來,要敢於再戰的,整隊後來我這裡報到。”
一邊說,他卻一邊在想著,不知道方將軍究竟如何了?現在到哪裡了?
五十里外,方鎮海正對著裂縫運氣。
他終於找到了一處短一點的裂縫,兩邊相距只有丈許。
在連續跌死了五匹馬和五個勇士後,他終於承認:雖然這裂縫只有丈許寬,但他的確沒有能一越就越過這裂縫的好馬和好騎手。然而,如果這樣窄的裂縫都過不去,他還怎麼襲擊匈奴側面?所以他只能對著裂縫運氣。
“都給我好好想想辦法!”方鎮海怒吼道,“誰想出辦法,本帥舉其大功!”一邊吼他一邊感嘆,為什麼整個漢軍中就只有一個衛長風?如果再有一個衛長風在這裡,這問題可能早就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