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下來,我就上去。你放心,我會一層樓、一層樓地問到你的房門口的!”秦峻的聲音沉沉的,似乎很生氣。
話已至此,我只好說:“你等我五分鐘,我馬上就下去!”
秦峻坐在車裡,狠狠地吸了一口煙。
我這個名字,他在心裡唸了無數遍,每次都是恨得牙癢癢的。一個星期前他跟我說了Mic的事,但後來才發現我明顯是在敷衍他,這個女人在清醒的時候總是會用一層膜把自己包裹起來,你只能看到我,卻不能觸控得到我。
就在昨天,於璐給他打電話了,說和秦嚴又大吵了一架,原因無它,還是因為秦嚴對我的漠視和冷淡。原本夫妻之間吵架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情,但昨天他第一次從小璐的嘴裡聽到我的名字,只是一句話他就可以想象得出我的殺傷力。
“我一直夾在我們中間,這麼多年了我一直……”小璐哭著說。
我準時地在五分鐘後下了樓。
秦峻的車停在樓下,他正坐車裡抽菸,眼睛平視著前方,臉色似乎有點憔悴。
我敲了敲車門,並不打算上車。秦峻轉過頭來,看著我,神情怪異,然後側身開啟副駕駛位的車門示意我上車。
我盯著我,仍然不打算上車。
“上車!我有話要說!”秦峻的表情很嚴肅。
其實我一向不賣這種口氣霸道的人的賬的,但遇上了秦峻,很多事都例外了。
我無可奈何地上了車,現在似乎有必要考慮另謀工作的事情了,我在心裡默默地想。這個男人,有時候總是公私不分的。不知為什麼,他的表情讓我有幾分害怕,這時候來找我雖然有點說過不去,但他看起來絕對不像追求女人的樣子。我反省了自己這幾天的工作表現,沒發現自己做過什麼影響公司業績的大事。
車子一路狂奔,似乎被秦峻的怒氣所感染了。
半個小時之後,車子開到了郊外,一聲急剎之後停住了。
秦峻仍然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空氣彷彿凝固了似的。我看他不說話,只能以沉默應對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秦峻總算說話了。
“怎麼樣,我上次跟你說的Mic的事兒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我想不到他把自己帶到這個地方來居然是為了這個問題,看來他這個總經理當得還真的是很閒。想了想,不緊不慢地說:“考慮了,不過還沒考慮好……”,頓了頓,又說了一句讓秦峻氣結的話:“這…好象是我個人的私事吧?”
秦峻不難聽出我語氣你的揶揄之意,怒極反笑。
“我這不是關心你嗎?你年紀也老大不小了……”只是想辯解一下,但一句話出口卻說得有點不倫不類的。
秦峻皺了皺眉頭,轉頭盯著我,看著我的眼睛,從那雙眼睛裡,他看出了我的不在乎,還有完全不把他的話當回事的牴觸,嗯,就是這個,已經足夠把導火線點燃了。
“你總是這樣吊男人的胃口,是嗎?”
這句話對我而言,無疑是具有殺傷力的。不管怎麼樣,也許別人可以這麼說我,但我想不到這話是出自他的口裡。
我愣在那裡,一時間新愁舊恨全都湧上心頭,眼淚卻流了下來。
我這完全是咎由自取,為什麼要這麼不設防地上了他的車,為什麼要這麼不設防地回答他的問題,難道僅僅是因為他長了一張我忘不了的似曾相識的臉嗎?我憑什麼要求他不能傷害我?人家是總經理可以欲取欲求,我算什麼?只是一家公司裡的小職員,沒有顯赫多金的家世,我拿什麼來要求眼前這個男人不會傷害我?我憑什麼對這個男人寄予原本就不應該有的希冀?
眼淚不受控制地湧了出來,我來不及多想,直接推開車門下了車,急急往另外一個方向奔去。
現在的我只想遠離這個男人,以及和這個男人有關的一切,車子,或者是他的味道。
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可以遠離這個世界。
儘管夜色已晚,路上行人不多,但還是不時有人從我身邊經過。
我急急地走著,忽視路人的注視,這樣的情形讓別人側目也是正常的。眼淚拼命地往下流,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使勁地吸著鼻子不讓自己發出聲來。
曾幾何時,我也象今天這般在路上流著眼淚奔跑著。原來我並不象自己所想象的那麼堅強,只是一句話就可以讓我如此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