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開著車去了另一個他熟悉,卻又不想踏入的小區。
“澤楷?!我不知道你這麼晚會來,吃飯了嗎?我給你煮碗麵吧。”禾如月看著久未登門傅澤楷心裡又驚又喜。
“不用了,如月,我吃過了。”傅澤楷禮貌地回絕,淡淡的口氣顯得有些生疏。
“吃了?那我給你……”
“如月,什麼都不用,來,坐下,我們談談。”傅澤楷坐在沙發上拍了拍旁邊,意示禾如月同坐。
禾如月小心翼翼地走到傅澤楷的旁邊坐下,但仍能看得出,她侷促不安,“你想跟我說什麼?”禾如月輕問。
“如月,我們分手吧。”聲音如從遙遠的天際飄來一樣,輕柔的,卻也是震撼的。
“不!不!我不要聽!我不分手!我不……”禾如月蹭的一下站起,雙手捂住耳朵,低下頭使勁地搖著,奮力尖叫著,最後卻像是洩了氣一樣慢慢地蹲了下去,氣若游絲,珠淚簾簾。
她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只是這一天竟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來臨了。
傅澤楷蹲在了她的面前,拉下她的雙手,安撫著她,“如月,不要這樣。”
“是誰?是不是姜楠初?”禾如月抬起頭,一張臉變得慘白淒涼,失了血色的唇瓣微微顫抖著,空洞的雙眼發出紅色的怨恨像是一把利劍,直刺進傅澤楷的眼裡,也是心裡。
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大顆大顆的從臉上滑落。
傅澤楷知道,這眼淚每掉在地上一顆,禾如月的心就碎一下,不過,事到如今又何必追究是誰呢?“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之間早已沒有了愛。”不管是誰,都改變不了此刻的局面。
“澤楷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不要緊的,我可以改,真的澤楷,我什麼都可以改,我求求你,求你不要離開我。”禾如月緊緊地握住傅澤楷的手,用力的搖著,一雙空洞的眼緊盯著他不放。
望著禾如月如此卑微的乞求,他只是覺得痛心,如果早知道有這麼一天,當初他說什麼也不能同意這場戀愛,如今,就算再怎麼愧疚,他也不能回頭,因為那不是愛,而那個他真正深愛著的女人正在另一個地方等著他,“如月,面對實現吧。”
“你就是我的全部,你離開,我該怎麼辦?”禾如月低聲質問,她臉上的嫉恨、痛苦、軟弱、絕望,各種情緒在那一剎間交織在一起望向傅澤楷。
傅澤楷扶起禾如月,平靜地說,“我想給她幸福。”
“那就要犧牲我的幸福?”禾如月的聲調倏地提高,那尖銳且清晰的聲音劃破了深夜的死寂。
傅澤楷鉗住禾如月,從唇齒間發出了冰涼寂寞的聲音,“如月,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難道這樣你真的幸福嗎?”
直中要害的話語沁的禾如月身體猛然一顫,失了靈魂的雙眼望著傅澤楷,不再流淚,不再言語。
傅澤楷卻在這一瞬間聽到了夢徹底破碎的聲音,是那個她多年來一直自圓其說的虛幻的夢,終於……終於是他打破了這個空夢,將她拉回殘酷的現實,即便她再不願意面對,但逃避終究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而他,已不能給她幸福,卻還要狠心殘忍地毀了她的精神支柱,原來,他是真的無情到這般地步。
十一年前的一時心軟,也終沒能逃過命運的掌控,十一年後,他,親手將她推向了地獄的邊緣。
“如月,我不會逼你,等你想清楚再來找我。”再談下去已沒有意義,傅澤楷起身要走。
“是她讓你來的?”傅澤楷的身後傳來禾如月暗啞的質問。
傅澤楷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她是個善良的女人,她一直覺得對你很愧疚,讓我給你幸福,而她自己卻從沒要求過什麼。是我出了問題,給不了你想要的。如月,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對不起你。”傅澤楷關門離去。
他這一走,將永遠地走出這個家,也將永遠的走出了禾如月寂寞如寥的生命。
禾如月呆望著被無情關上的門,他走了,身上的氣息也跟著一點一滴的消失了,好像他從來都不曾來過一樣,不留一點痕跡,她慘白的臉上終於泛出了絕望的悲憾。十一年前,她勉強擁有了他,十一年後,她終於沒能守住他們的愛情,而他們之間的愛情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在這個冰寒且死寂的夜裡,她,永遠地失去了他……
一個星期後,就是“元宵節”這天,燈籠高懸,花燈奪目,高空中的煙花絢爛飛舞,一些企業都舉辦了焰火和秧歌晚會,街上人山人海,呈現出節日濃濃的喜慶氣氛。
就在這一天,張福才宣佈退休,姜楠初正式接任財務科科長一職。
晚上九點鐘的時候,張福才終於接到了他兒子的電話,“爸,學校說不開除我了,再給我一個機會。”
“好,給機會就好,你記得千萬別再打架了,這個機會……實在是難得呀。”……
陽光明媚的早晨,傅澤楷右手放下報紙,左手放下牛奶後又迅速抬起,七點三十分,時間剛剛好。
“楠初,好了嗎?”傅澤楷問著正在廚房忙東忙西的姜楠初。
“你先上班吧,今天科裡的同事都先去各個分公司取季度獎金報表,然後再回單位,所以我去早了也沒什麼事,洗完碗再去也來得及。”姜楠初從廚房裡伸出個小腦瓜,對已整裝待發的傅澤楷說。
“這一晃,財務科科長這個位置你也坐了一個多月了,感覺怎麼樣?”他這隨口一問,哪知姜楠初的反應卻是令他大吃一驚,只見她倚門而笑,十足風塵女子的風騷嫵媚,“還不錯,椅子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