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仙師神情如舊,右手一招,袖口裡便飛出一柄拂塵,直直落在手中。
“真不可及......”
嘴唇輕輕嗡動,四個音節唸誦輕快,卻給人一種時間靜止般的錯覺。
冥冥大道似有迴響,拂塵之上的麈尾根根立起。
天與地,上與下之間一點,好像平靜水面被點上了一滴墨漬,黑色霎時間鋪展而開,隨後如烏雲壓城。
慘叫聲響起,鷹啼聲不絕。
在黑色霧絲下,一切物質都在腐蝕,硫酸灌頂一般,強烈的腐蝕性氣息下,所有鷹鷲的鱗羽和皮肉腐化,直到骨架,最後被蠶食的一絲不剩,騎士也在哀嚎聲中,歸於沉寂。
這黑色擴散的速度極為驚人,佝僂老者和宮裝女人只來得及張嘴,隨後就被吞沒。
這是一記殺招,就連他們這樣的顛頂強者也未來得及防備。
透過黑色霧絲,可以看到幾人的身體並未被腐蝕,只是狀況並不好,手上飛速結印,或祭出法器,或催動真氣抵擋霧絲侵入。
肥臉男這邊則很是奇異,他的坐轎在一片墨黑色中,散放著點點熒光,沒有一絲一毫的霧絲能湧入轎中。
“秘法,這是秘法,怎麼會?”宮裝女人的聲音。
“靠消耗神元自構天地之橋,倒是搏命了,只是這樣消耗未免太大,看能苦撐到幾時。”佝僂老者幽幽道。
“聯手如何?”
兩人對視一眼,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這一秘法下,老仙師原本枯槁的老臉,更是灰白了一些,臉上的褶皺愈發濃密,好似丘壑。
黑暗霧氣中,忽得罡風肆虐,宮裝女人緩緩走出,鳳紋面具上的紋路竟然開始流動起來,好像有紅色的血線在一點點蠕行。
腳尖一點,遽然血色梅花從面具空洞中開出,妖異而猩紅。
隨後像是被風吹散的蒲公英,花瓣亂舞,在空氣中肆意生長,很快自成一朵花苞,長至井口大下。
在朝老仙師飛舞而去時,開始逐漸盛放,花瓣開合間,柱頭伸出,竟是一個犬齒狀的口器,似是猛獸的巨嘴。
“咳咳......”
低低的咳喘聲。
老仙師眼皮有些耷拉,一副懨懨病態,好像整個人都傻了,一動未動。
很快,無數花苞湧上,張開花瓣,口器撕咬,餓瘦搶食。
十分血腥的,半刻間,整個身軀就被撕咬的一片模糊。
“小心了,他甘願放棄本體,應該是要召出聖嬰了!”坐轎內,肥臉男的聲音傳出,語氣明顯變得凝重了些,不再是往常那般穢語譏嘲的口吻。
“早有所料!”佝僂老者一聲冷哼,身形在原地一陣模糊,扎眼間就出現在花苞附近。
他手上動作未停,一拍腰間,衣襟獵獵,露出腰帶上彆著的一紙福袋。
霎時間流光溢彩,福袋口自行拉開,一盞灰色大幡飛出,迎風見長,瞬間籠罩山嶽。
大幡在風中搖擺,發生嘩嘩之聲,其上一隻碩大的鷹眼,放射幽光,格外逼真,好像真是從鷹鷲眼中挖出嵌入其上。
陰影籠罩,呈一個包囊之勢,連同花苞和老仙師的骸骨在內,全部被裹入其中。
“包舉化氣,多待一個時辰,氣海就被煉化一分,等你此舉多時了!”佝僂老者一聲大笑,似乎算計得逞。
大幡詭異異常,將老仙師裹住後,就開始不斷收攏,其中之人似乎真成了一團死物,變得一動不動。
戰局就此停歇,幾人都是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
“這就是大雉的五大仙寶之一?”
這時,玉嬌上的簾子被拉開,肥臉男把頭探出,一張肉乎乎的臉上堆起怪笑,看向灰色大幡,眼冒綠光。
“山首可莫要打這東西的主意,此乃我王託之,若你想奪去,恐怕我大雉的鐵蹄就要踏平你月歸山了!”佝僂老者注意到他的目光,冷冷掃了一眼,不乏警惕之意。
“嘿嘿,只是好奇罷了,這等神物還是第一次近距離見得。”肥臉男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