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昊羿與艾琳訂婚大典的次日,提科城附近的區域終於恢復了平靜,只不過,城市上空依舊漂浮著昨夜殘留下來影影綽綽的蘑菇雲,在這朵由濃濃硝煙匯聚而成的蘑菇雲下,提科城大半個城區被夷為平地,恍如經歷了一場大地震一般慘烈,殘垣斷壁的廢墟之間,到處是各種各樣的殘肢斷臂、血肉碎塊,空氣中漂浮著濃濃的血腥與硝煙味道,還有那漫天飛舞、如雪花一般的灰燼,
沒有哭喊聲、沒有哀嚎呻吟聲,甚至沒有一個人高聲嚷嚷,整個城市就像是一位身受重傷、奄奄一息的倒地巨人一般,唯一能讓人感覺到一丁點生命氣息的,就是那些在遍地廢墟之間,慢慢無聲蠕動的一個個身影,
身影裡頭有軍人的、有警察的也有平民的,只不過,他們個個都是蓬頭垢面、渾身上下掛著絲絲條條血跡,這些人是在搜救廢墟中的倖存者,昨夜第二艘突然出現蒂克魯大氣層裡的戰列巡洋艦,僅僅用了一炮,就讓整個原本還算繁華的提科城,在瞬間被那朵巨大無比的蘑菇雲吞噬掉了,
隨後,憑著皮堅肉厚的優勢,製造這起慘劇的元兇,,兩艘隸屬原第一太空艦隊的戰列巡洋艦,互相交替地掩護,在憤怒的蒂克魯戰機叢集趕來之前,一前一後、大搖大擺地飛出了大氣層,徑直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中,
“傑夫、柯泊羅,你們給老子等著。”望著眼前的滿目瘡痍,面色鐵青的鮑伯牙關緊咬、背在身後的雙拳也緊緊握起,竟是在顫顫巍巍之中露出了一條條青筋來,在他身旁,是同樣一臉憤怒的副官郭翎,和俏臉掛著串串晶瑩淚珠、低聲抽泣的艾琳,當然,還有我們那位號稱宇宙內無敵的豬腳昊羿,只是此刻的昊羿像是被眼前無盡悲痛的氣氛所感染似的,竟是少有地收斂起他那常常不著調的表情,眉頭緊鎖地緊緊盯著這一片如同地獄一般的廢墟,
雖然身為一名老兵,昊羿也曾在槍林彈雨之中,從死人堆裡來來回回爬過好幾回,但像眼前這樣的慘劇,卻是他生平從未見過的,募然之間,昊羿又想起了菲爾頓城,想起那無邊無際的屍山血海,一股發自靈魂深處的怒火,無可印製地在他心頭慢慢騰起,
昊羿甚至隱約開始後悔,當初在菲爾頓的總理府時,自己為什麼沒有一槍斃了那個現在看來禽獸不如的小白臉將軍,如果早一點結果了傑夫的性命,至少今天提科城這數以千萬計的無辜平民,也許就不會這樣白白冤死了,
正當這一行人默然無語地注視著眼前的慘景之時,一名上尉軍官匆匆走到郭翎身旁,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便轉身離去了,
“球長大人,我們回去吧,這裡殘留的輻射能量太大了,我們不易長時間暴露在空地上。”郭翎上前一步,恭敬地對鮑伯說道:“還有,歐文三位將軍已經線上上了,正等待您的進一步指示。”
鮑伯聞言長長嘆了口氣,終於頗為無奈地點了點頭,而後默然轉身便朝停在一旁的車隊走去,在昨晚那兩艘戰列艦突襲之後,見對方並沒有趁勢發起登陸戰,歐文等三個集團軍群指揮官就匆匆離開星球政府的秘密基地,回各自駐地部署臨戰準備去了,
“姑爺、小姐,我們也走吧。”郭翎見昊羿與艾琳兩人依舊手拉著手、默然地看著眼前的廢墟,連忙上前喊道,
“郭上校,我想問你點問題。”聽到郭翎走過來,昊羿忽地心下一動,回頭問道:“提科與菲爾頓哪個更大一些,它們大概都有多少人口。”
“論面積應該菲爾頓大一些吧,不過,要是算起人口,我們提科城大約有近兩千萬的平民,而菲爾頓大概只有一千多萬吧。”郭翎一愣,下意識地回答了昊羿的問題,而後好奇道:“你問這個幹嗎。”
“沒事,我在給那個傑夫記點血賬。”昊羿聳聳肩膀笑著回了一句,便轉身拉起艾琳的小手,快走幾步,一頭鑽進那輛落滿塵土灰燼的豪華機車,
“嘿嘿,有意思。”突然間,郭翎覺得這位鮑伯家的新姑爺頗有意思,跟著也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微微搖頭一番,便鑽進後面的一輛機車裡去,
一陣煙塵在廢墟殘骸邊緣上騰起,這兩輛機車在裝甲車隊的嚴密護衛下,駛離了已經是一片廢墟的提科城,往遠處天神臺腳下的備用基地飛馳而去,
“老…那誰,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來著。”在那輛豪華機車內,鮑伯原本正粗眉緊鎖著若有所思地望著車窗外的情景,耳旁卻突兀傳來昊羿的聲音,聞聲回頭望去,鮑伯便見昊羿正侷促地漲紅著那張瘦削長臉,撓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盯著他看,
“小夥子,有什麼就儘管問吧。”看到昊羿頗為“可愛”的一面,鮑伯心頭一亮,緊繃的虯髯大臉終於難得地一緩,露出一絲笑容,含笑說道:“還有,咱爺倆不必客套,喜歡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不用在乎那麼多俗禮,我生平也那些最討厭羅裡囉嗦、文縐縐的傢伙了。”
“丫的,還是老包你最對我胃口。”聽到鮑伯的話,昊羿心頭那一絲彆扭頓時不見蹤影,居然大大咧咧地直接上手一拍鮑伯粗壯的肩膀,興奮地嚷嚷一句,可就在這突然間,他似乎又覺得身旁有一道異樣的眼光射過來,嚇得連忙一鬆拍在鮑伯肩膀上的手,回頭便見艾琳正圓睜著杏眼直勾勾地瞪著他看,
“嘿嘿,姑奶奶……”昊羿老臉上連忙堆起討好的笑容,憨搓搓地笑道,
這貨原本還是想直接稱呼鮑伯為老包,可突然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應該是鮑伯的侄女婿,真要認算起來,鮑伯也是他的叔叔輩,昊羿就得喊他“叔父”,而起初在剛剛見到鮑伯的時候,昊羿覺得這個頗為豪爽的中年大漢挺對自己胃口的,只想把他當做自己的忘年交來處,驟然之間的身份轉變,讓這傢伙頗為不習慣起來,所以,那句“老包”就硬生生地變成了“那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