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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青絲,對不起,我要成親了!青絲,對不起,我要成親了!青絲,對不起,我要成親了……”

楚莫辰溫柔裡透著晚風悲涼的聲音在青絲的耳畔不斷的響起。她看見他的眼角有晶瑩的淚珠劃過,在月光之下,襯著他清瘦的臉龐看起來是那樣的絕望;她看見他的長袍在被風吹起整個人胖了一圈兒,可是,他還是那麼的瘦弱,在晚風中顯得那麼的煢煢孑立;她能清楚的感覺到在她轉身的一瞬間,他通紅的雙眼中彌留的目光,是那樣的炙熱一遍又一遍的灼燒著她的心房。她一直都在想她到底是愛他所以才如此難過還是因為恨他,知道他馬上就要通向另一扇幸福的大門了,所以才如此難過。但是,最後,在他的言語吐出來的那一刻,在他沒有追上來,再度牽起她的手,用手心溫暖感動她的時候,她終於明白,無論愛恨,她都失去他了,那個放在深深心底,不許被別人察覺的愛到底結束了。如果,還有遺憾,那就是她做不到真心的去祝福她。她的那一句“恭喜你!”到底是有違本心的,她放不下,忘不掉,抹不去。

“恭喜你!”到底做不到真正的恭喜。

青絲在深深的夜裡,在夏日燥熱的晚風裡,一個人守著一堆的酒,哭的像個孩子,腳邊被風捲起的青草沒過她的腳踝,三千青絲隨著晚風飄動,覆在她的被淚水淹沒的臉龐上,縱橫交錯的模樣就像是心房裂開的層層密密麻麻的細紋。她舉起酒壺大口大口的灌下去,自嘲的笑著:“你要成親了,新娘不是我,我終於可以解脫了,楚莫辰!我終於可以解脫了!”她微笑著,那明明是帶著不甘心的微笑。

她胡亂的抹開臉上的碎髮,滿手都是淚水,和著酒水,粘粘糊糊的感覺,她看著自己的手,搖了搖頭。“楚莫辰,你都要幸福了,還要騙我這麼多的眼淚!”她突然踉踉蹌蹌的站起來,指著天上的明月,她的雙眼迷離,整個人站都站不穩,她看著明月,皎潔的明月在她的眼中慢慢出現楚莫辰微笑著的臉龐,溫柔的模樣亦如初見般的美好。

她大聲的吼道:”楚莫辰,你這個壞蛋!你這個大笨蛋!楚莫辰,你不是要愛我一輩子嗎?你說過,會永遠愛我的!”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再度不停的掉下來,她通紅的雙眼裡開始流出血淚,在她的臉上交織成一片。

“楚莫辰,你明明那麼愛我,為什麼要成親?為什麼要成親?”她不停的問著,慢慢的蹲下來,緊緊的抱著自己低聲的抽泣著。她開始回憶起曾經的美好,那個用身體為她擋劍的男人,那個永遠微笑著看著自己的男人,那個在冬天會溫暖的握住自己雙手的男人,那個笨拙的對著師父許下承諾要照顧自己一生一世的男人,就要離開自己了。

“楚莫辰,為什麼我們會變成這樣?”她哭泣,她無助,夜風漸漸變冷,她只能蜷縮著抱著自己,像個襁褓中弱不禁風的嬰孩。“楚莫辰,為什麼說話不算數呢?我還忘不了你吶,我還放不下!”

她不停的抽泣著,腦海裡揮之不去的人影,眼前迷離的悲傷。她翻了個身,再度開啟一罈酒,大口大口的灌下去,酒精的作用,灼燒著她的喉嚨,灼燒著她的心,她的意識漸漸的變得越來越模糊。她的眼前,出現的人影慢慢的變得不再溫柔,渾身充滿著戾氣,他對著天空劃出一劍,白色的光芒劃破了黑夜的蒼穹,一片血紅出現在眼前,長劍直直的刺進她的心臟,那種疼痛感真實的再度襲來。

青絲的雙眼在一瞬間變得通紅,黑色的髮絲在風中化作如火一般的刺目的紅色,整個人的四周瀰漫著怒氣,她將風雪天冥劍粗魯的拔出來,不停的揮舞著,整個人搖搖晃晃的,深一腳淺一腳的在草地上胡亂的踩著。風雪天冥劍揮動的寒光,將她身體四周的青草化作飛灰,在黑夜下不斷的被風揚起像是隕落的星辰一般,再這樣不協調的空間裡,透著無盡的悲涼。青絲像發瘋一樣的胡亂砍著,大聲的怒吼道:“楚莫辰,你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要傷害我?你以為你是正派,你就要殺了我嗎?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的愛我?”她怒吼著,血淚橫流,她不停的吼著,手中的風雪天冥劍不停的揮動著,直到她終於精疲力盡,知道再也沒有握緊風雪天冥劍的力氣。隨著劍“砰”的一聲,墜落在草地上時,她整個人也癱軟的倒在了草地之上。

無盡的黑夜漸漸的褪去,魚肚白色的天光慢慢的浮現,她目光呆滯的看著晨霧中慢慢上升的初陽。她輕聲的呢喃著:“楚莫辰,你看,天亮了。我不恨你了,我也要放下你了。”她伸出手想要去碰碰那漸漸消失在初升的太陽下欣長的身影,可是,那背影消失的太快,她的手只能停留在空中,久久不能放下。

她的眼睛裡開始出現了另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向著她飛奔而來,男人俊朗的面容帶著不安和焦灼的神色。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輕輕的用寬大的手掌一點一點的抹開她臉上粘著血淚的碎髮,她看著男人的眼睛紅紅的,透出悲痛的神色,她停在空中的雙手,想去碰碰男人的眼睛,整個人卻被男人緊緊的抱在懷中,用他溫暖的胸膛貼著她冰涼的身體。男人輕輕的在她的耳邊溫柔的說道:“為什麼還是這麼傻?”她任由他抱著,雙眼依舊看著天邊慢慢升起來的橘黃色的太陽,自顧自的呢喃道:“太陽昇起來了,他走了!”

“青絲,我在。”男人溫柔的說著,輕輕的摸著她的臉龐的一瞬間,眼角有淚流下。他輕輕的將她背起來。“我們走。”

青絲乖巧的貼著他的背,沒有再流淚,在他的耳邊慢慢的說道:“火翼南,他要成親了,我終於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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