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兩家都是裝聾作啞,好不容易遇見一個熱心人。賀知章恨不得“此情此景我想作詩一首”來撫慰內心受到的傷害,不用郭禮念臺詞,賀大人急道:“正如丞相所說,皇上下旨命王爺和下官等為萬安公主招選駙馬。”
“犬子陳樹雄,雖不成器倒也讀了幾年詩書,年齡二八,尚未婚配,不知賀大人以為如何?”
賀老頭正如“他鄉遇故知”一般,連忙道:“還請陳公子出來一見。”
“爹,兒子在這裡等候多時。”陳樹雄閃身進來。
陳嘉崇正要吩咐管家前去叫陳樹雄,沒想到兒子已經走進來,倒有些措手不及。
“咳咳……還不見過王爺和兩位大人?”
“小民叩見王爺,見過賀大人、郭大人。”陳樹雄見到郭禮,竟然忘記和郭禮之間的糾葛。想必是**上頭,顧不得再生么蛾子。
賀老頭看到陳公子相貌非凡,一表人才,點頭道:“陳公子符合條件。”
郭禮再怎麼給賀老頭使眼色也來不及,話已經出口無法收回。
陳嘉崇樂呵呵的笑道:“是不是還要考校一番?”
“今日只是看人,沒有缺胳膊少腿的都可以入選。最終那位少年公子成為駙馬,還需萬安點頭同意才行。本王已經答應萬安,一切由萬安做主。”寧王不愧是王爺,幾句話全在點子上。
“無妨,下官早想與皇上結親,只是犬子不爭氣,沒臉向皇上提親。”
何止是沒臉啊?
陳樹雄先前向范陽盧氏三小姐提親,碰壁之後又向京兆王家提親,尤其第二次還惹來天大的麻煩。兩次求親失敗,如今這位陳公子臭名遠揚,想必知道內情的世家女子都不會嫁給這位公子。
或許因為在中書令府和尚書府受到的挫折,賀老頭竟然覺得陳公子一表人才。這個糟老頭子壞的很,陳公子在京城這麼大的惡名竟然不知道?
郭禮亦是無語。
寧王起身準備要走,陳嘉崇吩咐管家備了三份大禮。寧王也不客氣,叫手下收了。賀老頭問心無愧的收下,唯有郭禮躊躇了一番還是不好拒絕。
“明日派人挨家挨戶通知,讓各位公子前去報道。這樣一家一家拜訪,不是個事兒。”郭禮有些吃不消。跑腿也罷了,受不了這個氣啊。兩家視公主如猛虎下山躲了,唯有一家倒是人在,臭名遠揚啊。
“陳家公子還行啊,玉樹臨風人模人樣的。”
“賀大人,如今長安城中誰不知道陳家三公子啊?你就別跟著瞎摻和了。”看在這位賀大人算是老好人的份上,郭禮有心提醒。
“這怎麼可以呢?早知剛才老夫說什麼也不會收下禮物。”
“陳大人要送禮,怎麼可以拒絕呢?幹嘛不收?”寧王悠哉悠哉道。
“明日怎麼辦?”賀老頭問道。
“三司同堂。”
有了昨日的教訓,寧王和郭禮、賀老頭三人坐在禮部大堂之上。大堂上原本只有一張桌子,從其他地方搬來兩張桌子拼湊在一起。寧王坐在中間,郭禮坐在左邊,賀老頭坐在寧王右首。
早就派人挨家挨戶的通知名單上的人家,沒想到到了晌午,稀稀疏疏只來了六個小孩。其餘人家的孩子不在的理由千奇百怪,什麼遠遊啊,什麼遁入道觀啊
郭禮以為大唐的男子都像李光弼和僕骨懷恩那般早熟,一看來的六個小孩。這樣的“青年才俊”如果被萬安看到了還不笑死。
寧王拿著一本《春秋》,氣定神閒單手持書,頗有幾分關羽的味道。賀老頭剛開始還老老實實等著,過了一會拿了一沓公文在大堂之上現場辦公。近水樓臺先得月麼?郭禮無聊啊,本想問問賀老頭,你那首《回鄉偶書》作出來沒有?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小學的詩句至今記憶猶新。
聽賀老頭的口音似乎是江浙一帶的人,從長安到浙江,沒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恐怕回不去。
“久聞郭大人一手狂草堪比擬張旭,不知是否令本王大開眼界?”寧王放下《春秋》。
世人常說這位寧王無心政事,主動讓太子位與李隆基。經過這兩日的觀察下來,這位寧王還真不一般。不僅朝中的秘聞一清二楚,就連鄉野之事寧王都有耳聞。這位寧王一定有自己的訊息渠道,不然怎麼連他在王家寫的草書都一清二楚。。
賀老頭平素喜好書法,聽到王爺說郭禮草書一絕,當即拿來筆墨紙硯。敢情這老頭平日裡沒事空閒的時候就在禮部大堂練字,所拿之物皆非凡品:湖州的筆徽州的墨宣州的紙壽州的時硯。王爺發話郭禮不好拒絕,想起來當日和萬安在一起時想起來的古詩,或許這兩日為萬安選駙馬悶氣淤積於心,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十四個字筆走龍蛇筆鋒透紙蒼勁有力。
兩位都在書法上浸淫多年,看到字知道並非凡品。